彼時梁王欲安插親信入朝為官,恐怕要難上許多。
畢竟官職有限,而擠破腦袋欲入朝為官者,多如過江之鯽。
“再說了。”蕭凜意有所指道,“即便是貢院,恐怕也攔不住殿下的手。”
他勾唇一笑,背手離去。
梁王盯著他的背影,眸中逐漸聚起寒意。
……
蕭凜從中門拐至安仁書院,準備去尋溫如故殺兩盤棋。
北風呼嘯著穿過迴廊,細碎的雪粒隨風落地,沙沙作響。
他跨出長廊沒幾步,便見著一道似曾相識的嬌小背影。
她彎腰俯身,烏髮傾於一側,腳下步子極慢,似乎在搜尋著什麼。
蕭凜頓下腳步。
寒風吹過,玄色氅衣被風掠起一角,發出獵獵聲響。
穆昭回頭,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彙。
她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走近,隻是沒料到會是他,不由得愣了一下。
隨後,她又端出一副乖順的樣子,朝蕭凜屈膝道,“見過蕭大人。”
蕭凜極輕地‘嗯’了一聲,越過她,繼續向前走。
“蕭大人。”
穆昭叫住他。
“您一路過來,可曾見到一塊彎月形狀的玉佩?上面刻著小女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天空陰沉,光線昏暗。
雪粒逐漸化為雪花,洋洋灑灑,飄落在他肩頭被風吹亂的狐毛領子上。
蕭凜側身,目光移回穆昭面上,“我從宮中來,應是不曾見過。”
穆昭點點頭,十分失落的樣子。
“也是小女粗心大意,竟不知將此物遺落何處,蕭大人與各處人員常有往來,若聽著誰說見過此物,煩請大人告知小女。”
蕭凜微微蹙眉,深深瞥她一眼,“好,蕭某記住了。”
穆昭立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風雪中。
這幾日在安仁書院,關於蕭凜的‘英雄事蹟’,穆昭多多少少聽了幾耳朵。
聽聞他年紀雖輕,卻深得陛下器重,
任命為正五品廷尉左監。
廷尉司並無正監,左監品級雖然不高,權力卻極大。
據說他審訊手段之殘忍,令人毛骨悚然。
曾經將前朝一位大臣的十根手指剝皮去肉,隻將森森白骨送回府中。
那府中夫人是個彪悍的,曾三番五次到廷尉司大喊大罵,收到夫君的指骨,被嚇得三天下不來床。
傳聞繪聲繪色,究竟有沒有這回事穆昭不得而知。
晏紅找到一盞燈籠,提著返回來尋找穆昭,“女公子,用這燈籠晃著些,比較容易找到。”
“不用找了。”
穆昭往凍僵的手心哈了口熱氣,“咱們趕緊回去,我快要凍死了。”
“不找了?”晏紅一怔,“那雪月玨怎麼辦?”
“過兩日,自然有人會送上門來,不勞咱們費心。”穆昭聲音淡淡,卻帶著股篤定。
這京城真不是人待的地,冬日裡竟然這般冷。
穆昭回屋後便脫掉鞋襪,鑽進被窩裡去暖暖身子。
“女公子凍壞了吧?”晏紅蹲下身子,往地籠裡加金絲碳。
“可不是。”穆昭歎氣道,“以前在武陵郡時,還羨慕京城冬日會下雪,誰曾想這雪下來,風跟冰刀子似的。”
晏紅將鬥篷掛起來,笑道,“來時女公子還嫌夫人備的衣裳厚,如今可是知道了。”
穆昭蜷坐在被窩中,下巴抵在膝蓋上。
提起阿父與姨母,穆昭突然有些想家。
來之前,阿妹晚晚將珍藏許久的飴糖盒子全給了她。
一個九歲的小丫頭,眼淚都快掉下來,卻硬是裝作一副記不在乎的樣子,要她帶著路上慢慢吃。
要知道,穆昭平時逗她要吃一個,她都哼哼唧唧不情願。
誰說年紀小,便不知傷離别?
往後幾日,即便是不下雪,天色也總是霧濛濛的,太陽連個臉兒都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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