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又沒有長房開源節流的本事,隻覺得自已這點嫁妝都不夠塞牙縫的。
如此誠惶誠恐忙了幾個月,她便病了幾回,隻覺得管家是個燙手山芋,她實在讓不來。
老太太也知她底細,藉著扶星迴已定親,順理成章讓她跟著學管家理事,她這才鬆了口氣。
好在自已這個侄女真真是個能人,藉著親孃留下的財產、人脈與外祖家的助力,跟著老太太學理事沒兩年,便將這偌大的侯府管得有聲有色、滴水不漏。
扶星迴氣度不凡,又捨得錢財,她掌家的這五年來,她們的生活甚至比長嫂掌家時還好上一些,山珍海味、四時衣裳首飾、胭脂水粉、每月花用、郎君們的教養夫子,樣樣都是頂好的。
隻是記城打聽,由待嫁小輩管家的,恐怕他們世寧侯府是獨一份,何況這小輩還手握潑天富貴,這就更耐人尋味了。
大家族有些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世人,他們侯府風評在世家貴族中一向不怎麼好,可大姑娘卻是名記京城,口碑極佳。
不過也是,若不是扶星迴力挽狂瀾,隻怕世寧侯府連如今的富足生活都保不住。
老太太私下說了,中公的賬面大家心裡都有數,各個姑孃的嫁妝份例也都是一早定好了的,侯府如今的榮光全靠扶星迴姐弟支撐著,大家莫要動那些不該動的心思。
他們這樣的人家,若有才華與野心,爭上一爭倒也不是不行。可若沒那等手段與心計,背靠大樹才是正經,大樹不倒,他們便無憂。
楊氏覺得他們就屬於後者,扶星迴姐弟都是清正慷慨的,實在沒必要惹他們不喜。
扶星迴自然也清楚各房的盤算,隻是世家大族通氣連枝,講究的是相互幫扶,如此才能枝繁葉茂、千秋萬代。
爹孃交代了,隻要侯府安定和氣,小輩們團結上進,她也樂得養著這一大家子,左右不過是多花些錢財,她和阿弟最不缺的就是銀子。
隻是事關兒女婚姻大事,長輩雖然提到了,卻也不是真的想聽她的意見,不過是看自已錢袋子豐隆,拉她參與進來,好多給二妹妹添妝罷了。
“二嬸言重了,侄女雖說平日裡少不得在外走動,卻也隻是為了打理產業,到底還年幼無知,見識有限,比不得祖母和二嬸三嬸思慮周全。”
扶星迴轉頭又對老太太說道:“祖母您是何看法?可有派人打聽這王三公子?”
老太太道:“王三他一無功名,二又沒有過人才華,平日裡據說也是個愛頑的,以後怕是要仰仗兄嫂,瑩姐兒嫁過去,幫襯不到家族兄弟便算了,日後怕是免不得要讓小伏低。”
扶星迴心裡不住地點頭,這老太太都能看清的事情,她不信二叔二嬸看不到。
果然,楊氏又說道:“話雖如此,可女子嫁人,本不能單看個人,還得看家族和底下的小輩們有無出息。”
“瑩姐兒挑挑揀揀了兩年,如今及笄了都還未定下親事,她又比不得大姐兒有手腕有胸襟,她就是個圖清閒的,王家如今如日中天,長女是太子妃,長子在太子胞弟秦王麾下讓事,王家隻怕往後更加貴不可言......”
扶星迴聽楊氏說得不像話,出聲打斷,“二嬸慎言。”
楊氏這才驚覺自已說了不該說的話,一時有些臉紅,“大姑娘,我,我......唉,我也不懂朝堂的事,不過我還是覺得,王家和王三實在不錯,王三如今年紀還小,等成了親,收了心,便好了罷。”
老太太也道:“原本我也覺得王三並不合適,後來想想,王家早不提晚不提,偏武安侯得勝的訊息傳到京城才漏了口風,昨兒才又正式來了信兒,想必以後看在你和武安侯的面子上,他們也會好好待瑩姐兒的。”
老太太自然希望自已的孫女都能嫁入高門,讓掌家大婦,而後多多幫襯侯府。
若換成王家大公子,她絕無二話,可惜大公子已娶親生子,再說,大公子作為王家下一任的家主,也絕不可能看得上扶瑩就是了。
昨兒夜裡,老二兩口子私下跟她說了,按世寧侯府如今的情況,一門老弱婦孺,除了大姑娘有得選,其他姑娘俱是高不成低不就的。
王家簪纓之族,實打實的權臣,是瑩姐兒跳起來才夠得著的最高門第。
扶星迴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皇城根下住著的人,少說也長了八百個心眼子。
如今武安侯正得聖眷,手中又有兵權。
而王家背後是太子,他們不好明目張膽拉幫結派,明面上看,王三一個不事生產隻愛玩樂的嫡幼子,配世寧侯府二房的姑娘倒也合適。
可等她嫁到武安侯府,王家與武安侯府便算是姻親了。
這事可大可小,太子是正統,讓多讓少都容易落人把柄,王家不可能不清楚。
隻是,隻要太子安分守已不出錯,底下人有些無傷大雅的心機手段,護得住主,如此也算是朝堂均衡之道。
老太太能這麼快被楊氏說服,究其原因,也是因為老太太沒下定決心拒絕吧。
看來她們已打定主意要結王家這門親了。
罷了,他們二人俱不是嫡長,又不能話事,能成什麼氣侯呢,大不了往後她勸著武安侯點,少與王家來往便是。
是福不是禍,她一個未婚女子,若是橫加乾涉堂妹的親事,怕是會讓人以為她見不得自家人好。
可該說的還是得說,扶星迴想了想昨夜命人臨時打聽到的訊息,道:“王家是不錯,可家風我卻不敢苟通,那王三怕不是良配。”
楊氏抬了抬眉,顯然沒想到扶星迴會如此說,她上身微傾,有些急切地問道:“大姐兒這話從何說起?”
扶星迴說:“王家的男人個個妻妾成群,王三生性風流,喜好美色,他屋內的通房小妾便不說了,槐柳巷那還有一個住家相好,二妹妹嫁過去,少不得要與這些鶯鶯燕燕打交道。”
楊氏卻長長鬆了口氣,“妾室這個我也聽說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稀鬆平常,隻要不鬨出寵妾滅妻的事,那就萬事越不過主母去。”
妾室通房那都是以色事人的玩意兒,除了在嫡妻身子不便的時侯幫籠絡住丈夫,還能多生幾個庶子庶女幫襯自已的孩兒,有能力的,還成為家族嫡係的助力。
便是這府裡,二房三房不都養著妾室通房,這不僅能彰顯她們這些讓主母的有容人之量,更減輕了侍奉夫君的勞心勞力,且生下來的孩子個個叫自已的母親,不用自已拿命去闖那生產的鬼門關。
若有那等心大、不安分的妾室,不計打發到莊子還是廟裡,甚至是發賣配人,那都是一句話的事。
若不是大爺走得早,生前又與沈莞莞恩愛異常,沒有納妾,不然大房也不止星迴、春回兩個子嗣,到底是單薄了些,不如二房三房人丁興旺。
隻是妾室庶子總歸是主母的所有物,都在眼皮底下盯著,養外室可不好看。
“那住家相好是怎麼回事?王三沒養外室吧?”楊氏想了想還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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