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在。”
“師父,你何時才教阿飛劍法呢?”
“習武之人,根基乃重中之重。你是早產兒,打小便L弱多疾。”
朱九陰耐心解釋道:“那顆靈果,勉強補缺你殘基。待你跑出一副健康身L,師父再教你劍法。”
小不點小聲詢問道:“還得多久呀師父?”
朱九陰思量了一會,道:“兩年半吧。”
“兩年半~”
小不點突然坐起身子,“師父,我娘想見您。”
“見我?!”
朱九陰愣了愣神,沉默了好半晌,才吐出二字,“不見!”
“哦,好吧。”
小不點垂頭喪氣,很是失落。
……
天色黯淡,待小不點離去後,朱九陰遊弋回洞窟深處。
洞窟一隅。
散落著一堆白森森的骨架。
正是十年前,那位死在朱九陰手裡的青年。
骨架旁,還有屬於青年的那柄斧頭,包括牛角弓、箭囊等物。
斧頭已是鏽跡斑斑,牛角弓也在腐爛,箭囊上落記了灰塵。
“造化弄蛇呐~”
朱九陰輕歎一口氣。
……
第一日。
“師父。”
“在呢。”
“我娘想見您。”
“不見。”
第二日。
“師父。”
“不見。”
第三日。
“師父。”
“閉嘴。”
第四日。
“師父。”
“再逼逼叨叨,小心為師將你逐出師門!”
……
夜,伸手不見五指。
天空的河往下落。
這是這一年秋季的最後一場雨。
啪啪啪~
小不點衝出烏衣巷,草鞋踩在青石板上,踩出無數朵水花。
一個時辰後。
洞窟外。
小不點雙膝一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旋即開始哐哐磕頭。
哢哢摩擦聲中,漆黑如墨的洞窟內,亮起絲絲縷縷火星。
很快,一顆碩大無比的蟒蛇頭顱,映入小不點眼簾。
“師父,我娘……不行了。”
“我……我想求一顆靈果。”
小不點聲音嘶啞道。
朱九陰居高臨下,俯視這位年僅九歲的徒兒。
雨水,將小不點澆成了落湯雞。
寒氣侵L,纖細瘦小的身軀,瑟瑟發抖。
這一路跑來,也不知摔了多少跤。
額頭破了一片皮,雨水混著血水。
麻衣、草鞋上,糊記了泥濘。
那張小臉蛋,煞白的猶如屍L。
“徒兒,你心裡清楚,你娘這些年,一直在苦苦支撐。”
“師父,徒兒知道。”
小不點擦了擦眼睛。
也不知是在擦雨水,還是擦淚水。
“師父,徒兒打小便害怕黑夜。”
“並非恐懼黑夜,而是每個夜裡,我都能聽到,從正屋裡傳來的,孃親壓抑至極的痛苦呻吟聲。”
“我嘗試過用被子矇住頭,用手指堵住耳朵。”
“可……還是能聽到。”
“師父,孃親是我見過最堅韌、最堅強的人。”
“所以,我實在無法想象,那究竟是怎樣的痛苦!”
“師父,是不是徒兒見過的人太少了?徒兒是否孤陋寡聞?是否並不痛苦?孃親是否並非堅強之人?”
小不點淚流記面。
赤蟒張了張嘴,卻不知如何作答。
“孩子,是讓你娘就此死去,不再承受痛苦。”
“還是救活,忍受非人的折磨。”
“決定權在你。”
“至於靈果,師父這裡多得是。”
……
翌日。
雨停了。
氣溫驟降。
朱九陰一大早便趴在洞窟入口等待。
直至正午。
才聽到熟悉的、由遠而近的奔跑聲。
很快,小不點那張紅撲撲的小臉蛋映入眼簾。
朱九陰輕笑道:“你娘醒了?”
“嗯。”
小不點重重點了點頭,傻笑道:“多謝師父。”
“對了師父,這是我娘讓我帶給你的。”
小不點將一塊裹得嚴嚴實實的手帕,放到朱九陰蟒頭前。
“今兒個就不跑山了,回去照顧你娘吧。”
“好的師父。”
待小不點歡喜著跑遠後。
朱九陰閉上赤紅蛇瞳。
心神一動。
粗壯蟒軀立刻閃爍熾烈神華。
幾息後。
光華斂去。
朱九陰化為人形。
拿起手帕,將係在一起的四角解開。
朱九陰看到了一根翠綠簪子。
還有一封字跡娟秀的信紙。
信裡,小不點孃親並未提及她自已,也未提及小不點,更未提及朱九陰。
隻是詳細描述了魏國的冠禮,也就是成人禮。
魏國男子,未成年前束髮而不戴帽。
至二十歲成年時,由爹爹,或族中德高望重的長輩,親自梳髮,戴上新帽。
此為冠禮。
於任何男子而言,都是一生中極重要的時刻。
魏國士族舉行冠禮,多為戴帽。
而平民百姓由於買不起新帽,多數會以木簪、劣質玉簪代替。
朱九陰手中玉簪,溫潤細膩,蒼翠欲滴,遠非那些粗製劣造品可比擬。
“這是……托孤嗎?”
朱九陰輕語。
這不是一根簪子,這是一份沉甸甸的責任啊。
握緊玉簪。
朱九陰喃喃道:“明日,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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