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部的食堂供應夜宵,廚師也基本是從國內拉來的,梁嶼川有晚上畫圖的習慣,因此也是食堂夜宵的常客。
一水的藍白桌椅上,寥寥坐著幾個人。
梁嶼川端了碗牛肉麪,看到角落裡的一個人影,猶豫片刻,朝那處走了過去。
江栩面前擺著一碗粥,一小碟鹹菜,她端著碗喝粥,再放下碗時,才看到對面坐著的梁嶼川。
“梁工,你也來吃夜宵?”
梁嶼川點頭:“我夜貓子作息,每天晚上都來,前幾天倒是沒看見江工。”
“我平時不吃夜宵,下午和他們去點料,沒來得及吃晚飯。”
“那你就吃這麼點啊?”梁嶼川看了看江栩寡淡的粥碗,又看了看自己這飄著一層紅油的牛肉麪,對比十分鮮明。
江栩笑了:“餓過頭了,沒啥胃口,墊吧點就行了。”
“江工這是保持身材……”梁嶼川說罷吸溜了口牛肉麪,鮮香入味。
氤氳霧氣中,他沒有抬頭,貌似無意地說道:“不像我,下午出去修車沒吃晚飯,夜宵就一定要補回來!”
江栩定了定神,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下午是聽說你出去修車了,那你怎麼會碰見白箏?”
梁嶼川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江栩。
“我回來的路上碰見她的,她坐順風車從利達來維多鎮,路上那司機起了歹心,我碰巧路過,救了她。”
江栩夾鹹菜的手一頓,語氣頓時變得焦急:“人沒事吧?她怎麼大晚上的坐順風車?”
“我到得巧,那姑娘也是命大,不然今晚估計要出大事了……”
梁嶼川又拿起了筷子,順帶嘟囔了一句:“估計著是捨不得打車錢,才坐了順風車,留學生嘛,背井離鄉的,也不容易。”
看著梁嶼川大口大口地吸溜麪條,江栩卻再吃不下了。
項目裡的人際關係彎彎繞繞,哪個監理是哪個質檢員的叔叔,哪個工程師是集團老總的兒子,這些新聞她早就屢見不鮮了。
因而聽到白箏是利達市某位官員推薦來的人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有點排斥。
可她怎麼忘了,這裡不是在國內,這裡是在沙國!
白箏一個留學生,又是學土木的,通過導師的推薦來做項目助理,不管是需求還是流程,都算不上什麼問題。
是她先入為主地對人家產生了刻板印象!
江栩懊惱地放下筷子,梁嶼川假裝不解:“江工,怎麼不吃了?”
江栩擺了擺手:“吃飽了,梁工你慢慢吃。”
她利落地起身,把餐盤端到回收處,拔腿朝著宿舍走去。
此刻,最角落宿舍裡,白箏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和舍友們聊天。
除了高級别人員以外,工人宿舍基本是四人一間,上下鋪配置,和國內的宿舍差不多。
和白箏一個宿舍的,是三位工人大姐,約莫都是三四十的年紀,說起話來嗓門都不小。
見到白箏這麼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大家都覺得有些稀奇,拉著她問東問西。
白箏爬上爬下地收拾自己的床鋪,大姐們也很熱心,不住地給她遞東西。
在聽到她是在利達唸書的留學生後,有人發問:“留學?都是聽說去英國美國留學的,你怎麼來了這兒,這兒的條件也趕不上咱們國內啊?”
白箏疊衣服的手一頓,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躊躇間,宿舍門被敲響。
住在靠門的人打開床,驚呼一聲:“江工,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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