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捏著小肚兜,斜眼瞥向搖籃裡的男嬰,大抵是日日飲米湯果腹的緣故,不見長勢,仍是原先呱呱墜地的模樣,又瘦又小,皺皺巴巴,宛若個野猴子。
柳若雲眼底未存絲毫憐惜,有的隻有厭惡!
她的孩子,究竟身在何方?
春桃是日頭偏西回來的,親軍都尉府裡等了又等,才等到指揮使面見。
歸來時,雲溪殿嬰孩啼哭不止,稚嫩的聲音都啞了。
“殿下,小世子這是餓了吧?尿布也濕了。”春桃將一封書信交於柳若雲手中,便趕忙照料起孩子來。
從這孩子出生到現在,殿下是任由他自生自滅,碰都不碰一下,她要是回得再晚些,恐怕就得給這孩子收屍了。
柳若雲接過信封,迫不及待撕開一角,春桃帶回的是一張信紙,以及一條染血的布條。
“殿下,微臣依殿下之托,調查了穩婆俞氏,從中尋到血書。”
信上簡言意駭,柳若雲心尖一顫,倉皇地抖開血書。
隨著展開,鼻尖襲來淡淡的血腥味。
泛黃的錦布上,歪歪斜斜的字跡,應是咬破指端,以指做筆,一個字就有嬰孩拳頭大小,一張錦布隻有寥寥幾筆。
看得出穩婆識字不多,一行字跡,錯了多半,大概是:亥時三刻,男孩,安隅。
生產那日,柳若雲正是亥時甦醒,這約莫是她孩子的生辰。
安隅二字入眼,落在心頭,柳若雲驟然鼻酸。
雖說她早猜測杜淩風為自保,不會傷及孩子性命,但見到這封血書,才徹底將懸在喉頭的心放回了肚子裡。
安隅就好,安隅就好。
清淚不自覺滑過面頰,染血的錦布和著小肚兜壓在心口,無人知曉,她此時激動與心疼交織的感受。
“小世子不哭,不哭,奴婢啊,這就給您煮米湯去。”春桃化身個老媽子,抱著孩子在懷裡,左右搖晃著輕哄。
忙著照料小的,她倒是沒瞧見背對著她的柳若雲肩頭一抖一抖的,正無聲抽泣。
春桃抱著孩子離開,柳若雲耳邊清靜不少,思緒也異常清明。
她得趕緊給李淳澤回信,既然換子之事確實是穩婆所為,那穩婆家裡人,必然也清楚一些貓膩。
要趁勢控製住他們,威逼也好,利誘也罷,必須將孩子下落打聽明白!
擦拭過眼角濕潤,柳若雲急切的走到書案旁,展開空白信紙,提筆研墨。
娟秀的小楷行雲流水,如是寫道:李大哥辛苦,若雲無以為報……
闡述自己所想,殿中靜謐無聲,柳若雲卻不知杜淩風何時入室,又是何時立在了書案旁,“殿下怎地不好生休養,寫什麼呢?可需為夫代勞?”
聽著杜淩風溫潤的聲色,柳若雲心底猝然咯噔一下,驚嚇的同時,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扯出一張宣紙,將信紙壓在下方。
再抬眼,杜淩風正狐疑地審視著她,手中的湯蠱放下在桌案上,“殿下?”
柳若雲對上杜淩風懷疑的目光,心中慌亂,面上略有些惱羞成怒,“誰讓你進來的!”
杜淩風看她行為可疑得緊,舉步靠近,眯著眸子鎖定女子雙手緊壓的紙張,“殿下,你我二人乃結髮夫妻,我來見殿下難道還要請人通報不成?”
他靠得越來越近,柳若雲汗毛倒豎。
此時,杜淩風就在她身側,“殿下是有何事瞞著我,如此防備?”
他散發出的危險氣息,讓柳若雲覺著,自己彷彿被一條毒蛇盯上。
話音方落的下一瞬,隻聽‘刷啦’一聲,掩藏的信紙,便被杜淩風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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