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為給江晟拉攏關係,蘇珮萱專門安排人查過王親、重臣及其家眷們的喜好,她這點的幾樣正是江舒在秋餉齋最喜歡的。
江舒聞言果然不由挺直後背,微蹙眉頭:“怎麼不點他家最有名的桂花糖栗子糕?”
“珮萱不知王爺喜好,隻點了自覺他家味道好的幾樣。”蘇珮萱故意說:“王爺若有不喜歡,換了就是。”
“無礙,”江舒擺擺手,笑:“你做莊,你說了算。”
“今日請燕王用茶,除了感謝剛才相救,另有一事請教。”蘇珮萱在決定要見他時就想好了理由,起身行禮後,說:“當今皇後孃娘推崇白嬋的詩詞,可京城中能買到的隻有殘卷,珮萱聽說燕王也喜歡白嬋,不知王爺可有其他的散卷?”
白嬋是生於一百年前的大才女,死時年僅二十九歲。
她的詩詞文章被整理成十二卷《蘭亭筆記》,但隨後三十年五國混戰,待再次大一統,《蘭亭筆記》隻留下了前五卷殘卷。
蘇珮萱如此說,是她知道江舒在六個月後的中秋節將《蘭亭筆記》後七卷獻給了皇後。
那場大宴上,江舒大談夏王封無瑕對白嬋的一片真心,“癡情帝王和才女”的故事哄得皇後都十分開心,也因此才從皇兄手裡終於討了涼州這麼個偏荒封地,終於不再是無片瓦封地根基的京城王爺。
蘇珮萱當然不覺得她一問,江舒真能把後面的幾卷《蘭亭筆記》拿出來給她看,隻是想著投其所好,為日後搭建關係。
“後面幾卷是封無瑕整理編纂的,全是些真假難辨的情詩酸文,”江舒轉動著手串說:“看看前面算了,再多看就傷腦子了。”
他不是極力推崇封無瑕的癡情、專一嗎?眼下這話聽起來怎麼又滿是輕蔑嫌棄?
蘇珮萱心中一沉,故意試探道:“京城中的許多娘子很喜歡夏王封無瑕。”
江舒蹙眉:“封無瑕沒有政績沒有軍功,內未安撫百姓,外無開疆拓土,為個女人還搞屠城,她們喜歡他什麼?”
“白嬋傳聞死於流言中傷,封無瑕大怒複仇,想來娘子們是喜歡他專情、霸道。”蘇珮萱解釋,注意著江舒的細微表情變化。
“專情、霸道?”江舒嘖舌冷笑,“你說的那些娘子真可笑得緊,各個把自己當白嬋,卻不知封無瑕眼中她們都命賤如芻狗。”
“你呢?”江舒問:“你也喜歡封無瑕?”
“不!”蘇珮萱想到江晟在雲坤觀大開殺戒,用力搖頭:“無論白嬋是否死於流言,封無瑕都不該為此屠城,哪裡有張家犯了口舌,連著鄰居李家都全殺的道理?”
江舒停止撥弄手串,他盯著她片刻,笑:“你倒是比她們聰明些。”
“非我聰明,隻是我知道天下白嬋隻有一個,但尋常人自有尋常人的日子要過。”蘇珮萱笑:“看樣子是比起美人,燕王更在意江山。”
“江山是大哥的,與我何乾?美人若是無腦,也不過一張皮囊,遲早又老又醜,惹人厭煩。絕世美人活到五十也比不過十八歲的中上之姿。”江舒說罷,雅間的大門被敲了三下。
他晃著手串,大聲說:“進來!”
剛才駕馬的小廝推開門,他隻露了半邊身子,問:“王爺,雨停了,今天的馬球還打嗎?”
“打呀!為何不打?”江舒說著從軟榻上起身,掃了眼蘇珮萱說:“與你說得那兩個比起來,小王寧可去打馬球。”
“王爺!”蘇珮萱提高聲音把人叫住,她起身看向江舒:“珮萱還有一事相求。”
“嗯?”江舒側身。
“小女子想借王爺的馬車和小廝一用。”蘇珮萱回答。
“就這?”江舒皺眉。
“就這。”蘇珮萱點頭。
“嗯,”江舒哼了聲,走到雅間門口忽然又轉身,看向蘇珮萱說:“白嬋是位奇女子,她被後人銘記的不該隻有和封無瑕的那點破事和殘捲上的幾首詩詞。”
江舒說罷離開,三層沒了其他人,蘇珮萱叫石榴坐在桌邊陪她吃點心。
石榴嘴饞,從進門眼睛就停在花花綠綠的點心上,她開開心心地坐在拿起栗子糕塞進嘴裡,卻見一邊的蘇珮萱沒有動。
“姑娘怎麼不吃?”石榴問:“是著涼了,沒胃口?”
蘇珮萱垂著眼睛,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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