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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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楚辭為誌業的年輕博士祝獨依,不禁覺得眼界大開,暗自欣喜不枉此行。獨依答應陪薪火回老家,就是被這種民間奇葩所吸引。她在馬爾克斯筆下領略過馬孔多的神秘。當薪火慫恿她去鄉下時,獨依笑著說,難道梅江邊的小鎮,也有個神奇的布恩蒂亞家族?

薪火是獨依的高中同學。自從捱了母親一記耳光後,獨依已經在薪火家躲了半個月。現在,薪火的父親要帶著全家回鄉,獨依一個人留下也不是不合適,但沒有閨蜜一起吐槽,這樣的寄居就顯得不合理。

薪火的父親對獨依說,你是搞文學研究的,應該會對“講古聞”會感興趣,尤其一個人待著,不如跟我們去梅江看看吧。接著,他跟獨依說起了第一次看“講古聞”的驚訝。薪火的父親叫敦煌。他在縣城一所中學教語文,業餘做著作家夢,為此屢次讓薪火傳遞文稿,叫獨依幫忙指點作品。

一點沒錯,第一次看到招魂的習俗,獨依就像敦煌叔叔所講那樣,整個兒驚呆了!雖然這隻是一次表演,一場小型的獨角戲。

根據薪火的介紹,戲中的燈花,是梅江邊真實的人物。獨依朝薪火看了一眼。隻見她神情專注,充滿驚訝與緊張,手不由自主地伸了過來,掌心汗津津的,像一個小型的湖泊。

獨依聽到薪火喃喃地說,是這種聲音!是我小時候聽過的聲音!她逝世那年我才五歲,我幾乎要忘記這種聲音了,但我肯定,我小時候耳邊確實響起過這種聲音,我的聲音記憶又複活了,真是她,真的!

獨依拉著薪火的手,輕輕拍了拍。獨依環視了一下土屋,看了看薪火的父親,薪火的爺爺。所有的人都像薪火一樣,緊緊地盯著老姑媽,臉上滿是驚訝,疑惑,安靜,激動。

突然,有人在拍打耳朵,飄出輕微的聲響。獨依轉頭一看,是薪火的爺爺。滿臉是緊張和欣喜。剛到村子裡的時候,獨依聽到鄉親們叫他蒜頭。隻見老蒜頭拍了拍了自己的耳朵,喃喃地說,我的老姐呀,你學得真是太像了!這就是婆婆的聲音,是她,真的是她!蒜頭的蒼蒼白髮晃動起來。白髮和皺紋彷彿是歲月的證據,在土屋裡異常鮮明。

梅江人家把奶奶叫作婆婆,蒜頭在城裡居住了十來年,仍然改不了鄉音,衝燈花淚眼婆娑地喊了一聲:婆婆……那個叫“燈花”的婦人,很快應了一聲。獨依驚訝於老姑媽的投入,居然擅自抬高了幾個輩份,敢於在自己的弟弟面前以太祖母燈花自居。

幾十個族人看著老姑媽,沒有一人為輩份混亂而感受可笑,全都是神情肅穆,為此蒜頭更加確認了所聞的聲音,就是他的奶奶。

據薪火說,這個叫燈花的老人,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但老姑媽那綿軟的聲線,那低沉的腔調,那慈愛的音質,還有說話時眯眯笑著的神情,分明就是燈花的樣子,就是薪火小時候看過的樣子。

薪火的爺爺,那位叫蒜頭的老人,看著燈花的微笑,就像回到了小時候,有無窮的心事要讓奶奶知道。這場“講古聞”的活動,發起者是蒜頭。為此,“燈花”跟人們的對話,分不清是奶奶跟孫兒之間的對話,還是一對老姐弟之間的對話。當然在後人眼裡,老姑媽以現在的年歲,雖然已成為另一個家族的太祖母,但完全有資格演繹自家的太祖母。

說吧,這次怎麼又想到我了。燈花和靄地問蒜頭。

蒜頭抹了下眼角的淚花,像獨依那樣環視了一下土屋,朝燈花點了點頭。燈花並不看蒜頭,仍然處於一種假寐狀態,慈愛地問,這次約集這麼多子孫,比清明和春節祭祀都隆重,莫不是有什麼大事要說?

燈花的聲音再次像春水一樣慰藉著兒孫們的耳朵。薪火悄悄告訴獨依,燈花以前說話總是把身子靠前來,而不會正襟危坐、置身局外的樣子。薪火又定睛一看,燈花隻是聲音相同,但容貌並不全同。

這不是奶奶的奶奶,不是那位叫燈花的先祖。一百年前的燈花,裹著小腳,小腳上一雙梭子一樣的花鞋。一般穿著藍色的布衫,右衿壓著左衿,對襟的邊緣是一粒粒佈扣,套在布眼裡。臉盤蒼白瘦小,下巴有些尖,寬眉大眼,厚鼻薄唇,看上去端莊大方。

但眼前的老姐兒,年過近九旬卻是完好的腳板,穿著皮鞋,衣著雖然發舊卻分明是來自小鎮的成衣市場。

薪火清醒過來,這是燈花的後裔請來的老姑媽,年紀老邁卻發出了燈花青年時或中年時的聲音。燈花的聲音從另一個身體不斷髮出來,就像一台錄音機在播放著燈花生前的話音。

蒜頭想接話,但又有著隔閡,一時支吾起來,掃視了一下大廳。

大廳自然是土屋常見的格局。天井邊的青磚像撲克牌一樣碼著,長滿了綠色的青苔。上廳和下廳的地面上,都有一層發綠的青苔,遙看蓬勃近看卻無,這是泥巴地板長久沒有通風的後果。

在毯子一樣的青苔中,又綴著黃色的斑點,那是雨滴在地板上製造的黃泥小洞,與這些黃色斑點相對應的,是瓦頂上一個個白色的亮點,那是天光透過了瓦頂,是雨滴進入老宅子的路徑。

有一些雨滴過了漏洞,卻遇上了牆體,於是更加興奮,乾脆順著牆體溜了下來,蚯蚓一樣的黃色泥痕自上往下條條縷縷,枝枝節節,像爬山虎在牆上留下的滄桑畫面。

歲月覬覦著這棟土屋,把毀損的工作交給了風雨,也交給了灰塵。牆體上掛著的紙畫、蓑衣、農具,在厚厚的灰塵中徹底忘掉了前身,等待衰朽,像老人蒜頭一樣,對老宅子的未來充滿迷惘。

獨依緊隨著蒜頭的表情,目光遊動。這時,她聽到老姑媽再次開口。燈花關切地問,蒜頭,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要你自己說起來,這樣才能真正解決你們的事情。

獨依小聲地問薪火,這真是代表燈花在說話?薪火小聲應道,聲音完全相同,但容貌又完全不是我小時候看過的樣子!聽爸爸講,“講古聞”最高的境界就是第一人稱,直接代替故人、模擬故人,以故人口吻出來跟後世的人對話,所以不但是模擬聲音,還要懂得身前身後事,好神奇是吧?!

獨依點了點頭,屏聲靜氣,觀察蒜頭與燈花對話。獨依想看出破綻。她像觀看魔術一樣,承認眼前的一切,又無力解釋。薪火確認,眼前的婦人既是燈花,又不是燈花,她用聲音帶來了燈花的故事,但又以肉身標示著陰陽相隔。

在梅江邊,“講古聞”是一項神奇的技藝,能夠在陰陽之間自由來去,代替那些逝者與活著的人交流對話,指點迷津。它的神奇之處並非聲音模擬,而是事體不差。老姑媽自小跟燈花帶大,模仿語氣和神態自然不在話下。但她像一個傳燈者,能把家事判決個明明白白,卻讓族人暗暗稱奇。

聽了燈花的話,蒜頭說,奶奶你總是這樣,看透我們而又不說破我們。我想說什麼呢?我都一時忘了,我們隻是非常想你了!

燈花又是微微一笑,說,你約集這麼多兒孫,不就是要我說道說道這房子的往事嗎?

蒜頭說,婆婆,那我就直接告訴你吧,這棟老宅子漏洞百出,看來得改造改造了。我年紀大了,過幾年就上不了房梁撿不了瓦漏。現在大家都住鋼筋水泥房了,兒孫沒有人學會撿瓦,這梅江邊請個撿瓦漏的師傅都難。風雨侵蝕,加上很少開門透氣,將來這房子遲早要塌的,到時先祖的靈牌如何安放?族裡的白事如何歸根?這事可愁壞我了!

蒜頭喘了口氣,又說,照理說,現在兒孫興旺,湊起錢來修繕一下並不是難事,但大家就是意見難以統一。有的說現在政府改造空心房,不如響應號召讓政府開來推土機一拆了事,還能得一些獎勵的錢款,大家分了。有的說要修,也是修舊如舊,像民宿改造一樣,牆體粉刷一層黃泥,屋梁刷上一遍桐油,屋頂搗起水泥加蓋青瓦,這樣就保持了原樣,列祖列宗歸來也能認箇舊路、魂歸老宅,也不用擔心房體了。

燈花仍然沒有開口,靜靜地聽蒜頭講述。

蒜頭又說,當然,最多的意見是拆了重建,現在的祠堂眾廳改造,都時興鋼筋水泥了,連柱子房梁都是水泥磚牆做的,隻是表面畫上一些青磚模樣,稱之為仿古。這幾年我們一直在爭議這個事,哪種辦法好,哪種辦法合先祖的意思,又閤兒孫的想法。

這時,燈花介面道,你們改造老宅子的事我早就知道,老宅子不能拆掉,祖業不能丟,因為我們在這個河村最早落腳的三間土屋已經消失。至於怎麼改造,我們陰間人不能作主,得你們自己拿主意,得根據大家的經濟條件來,得按你們對祖業的感情來。

蒜頭說,現在就是多種意見難以統一,所以方案未定,錢款難籌。燈花說,你有你自己的想法,你是族裡最年長的人了,你可以拿定主意的,你是與大家意見不一樣,所以不好對大家說,就用“講古聞”的辦法,讓我來對大家說吧?

蒜頭說,你什麼都能看得透,你就借這個機會,把這個村莊這棟房子的往事向這些兒孫講講,把你的想法告訴大家吧。

蒜頭一邊掃視著大廳裡的各輩兒孫,一邊專注地等待燈花的應答。然而,傳到耳邊的卻不是燈花的聲音,而是老姑媽的原聲:這樣時間會很長的。

獨依驚訝地看到,老姑媽從假寐中甦醒了過來,不再是“燈花”了。獨依與薪火朝天井望了一眼,似乎那就是歲月的通道。然而一無所見,隻有一方四角的天空。

老姑媽彷彿有些勞累,接過弟弟蒜頭遞來的茶水喝了幾口,對蒜頭說,你原來沒有說定要燈花講什麼,突然提出要把梅江邊的往事說道說道,這個時間會很長,一時講不完,我也不能持續這麼久,所以現在我放下“燈花”的聲音,和你們商量。

蒜頭說,這是老弟思慮為不周,沒想到把老姐累著了,那如何才能講完呢?!老姑媽理了理頭髮,說,那就得分段進行,不妨講上六天六夜,這就相當於在寺廟做一次道場,要念上六天六夜的經書。

六天?

蒜頭吃驚地叫了出來。這時大廳裡年輕後輩聽到了六天時間,也發生了騷動,紛紛表示反對,因為他們單位上班、工地做工、田裡務農,根本不會有這麼長的清閒時間。

可不可壓縮在兩天時間?蒜頭說,最好這個週末就能講完,要召集一次大家真不容易。

老姑媽面對眾人的喧嘩,冷笑了一聲,你們隻顧一年到頭奔忙著生活,從來沒有時間靜下來瞭解瞭解先祖的往事。你們看電視劇一集接著一集,一天接著一天,電視機裡看,手機裡看,對别人編造的那些事情倒是那麼上心,難怪你們對自己的宗族沒有感情,對祖上的房子沒有感情,難怪燈花說,你們隻知道把紙錢燒下來,就算是對祖上的報答,沒有想過陰間的他們到底想什麼要什麼,你們這是敷衍了事。

蒜頭急切地問,哪怎麼辦呢?這麼長的時間?老姑媽理了理劉海,慢悠悠說,可以分段進行,每個週末召集到這棟老宅子,權當是為逝者做一次道場吧。

蒜頭點頭同意,大聲地征求大家的意見。

這時族裡一個年輕人說,我看長輩是年老糊塗、裝神弄鬼,現在什麼年代了,還這樣大搞迷信?老姑媽冷笑了一聲,剛才大家都看到了聽到了,我隻是替先祖傳了一會兒話,不相信就算了,何必褻瀆先祖呢?

蒜頭嚴厲批評那位後生。他耐心地說,你們不能對先輩這樣無禮,我可以作證,剛才老姐說的話,完全是“燈花”的聲音。我們多聽聽祖先的故事有什麼不好?很多事情瞭解不詳細,就不會作出正確的判斷和決定。就像這次老宅子改造,最好的辦法就是聽祖上怎麼看,現在大家意見如此不統一,我不想獨斷專行。這位後生如果不相信,目中無祖,數典忘祖,自行方便就是。

大家轉而批評那年輕人,同意蒜頭所說。蒜頭定了定,站起來朝大家說,今天就到這裡,那就說定了,下週開始,我們就來聽燈花的故事吧!

接下來的六天六夜,獨依一天也沒有拉下。老姑媽不斷轉換著說話的腔調,燈花的地魂說話時是假聲,替燈花轉述時是她自己的真聲。老姑媽像個技藝熟練的歌唱家,在高音區能夠真假聲自然轉換,抑揚頓挫出神入化,讓大家看得真切,聽得入神。

一盞油燈在梅江邊的土屋裡古怪地燃燒,有時油燈結起了碩大的燈花,老姑媽的影子頓時映在土牆上,讓屋裡的時空一片恍惚。老姑媽在進入角色的同時,還不忘抽出空來,用竹簽剔除燈花,讓屋裡重新亮堂起來。

通過“講古聞”,獨依發現了另一位“燈花”。她不隻是蒜頭族人們記憶中的“燈花”,而是一位全知全能的“燈花”。她既是在陽間生活過的先祖,但對世界的瞭解和看法又完全超出這個範圍——他們簡直忘了,許多時候,老姑媽不知不覺就加入了燈花逝後的人世。族人既驚訝又欣喜,燈花仍然存在世間,不再受到小腳的束縛,漫遊人間,結識親朋,洞微燭幽,彷彿一位神明。

年輕的文學博士祝獨依對眼前的場景充滿迷惑。首先疑惑的是,河村的“講古聞”,怎麼跟屈原《招魂》那麼像,又有所不同?這河村的“講古聞”是借古說今,古今同體,而《招魂》是古今異體、魂歸逝者:“巫陽焉乃下招曰:‘魂兮歸來!去君之恒乾,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

此外,獨依隱隱覺得這像是一出魔術或話劇,但又弄不清導演是誰,演員是不是隻有蒜頭和老姑媽。她忙於記述這種“講古聞”的民間奇葩,就像當年迷醉於《百年孤獨》。她來不及問個究竟:自始至終,這是誰佈下的迷局?

在獨依記下的文字中,夾雜著她的爭論。因為她慢慢看出來,老姑媽所扮演的“燈花”,完全是按照敦煌的口吻來走的。比如對於婚戀,對於生育。也是父親的口吻。父親與敦煌是同學。獨依發現“燈花”不斷露出說教的面目。為此,獨依懷疑“講古聞”的策劃者,或許是薪火的父親,或許是自己的父親。

既然如此,這次“講古聞”就成為思想交鋒的陣地。獨依做好了應對的準備。獨依在電腦上敲打鍵盤,一邊暗自思量:燈花的故事,或者說對燈花的解讀,足可以證明:母親那記耳光,不可能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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