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莫言接觸的多些,覺得莫言很是沉穩可靠,而且莫言作為世子的親隨,也不至於昧下她的銀錢。
但沒等她找莫言,一個小丫鬟匆匆的跑了過來,對她道:“秋喜姐姐,有個老婦人找你,說是你娘呢。”
秋喜心中大震,丟下手上的事,飛也似的跑了。
到了後門門口,果見一個粗布衣衫,佝僂著身子的老婦人,在外門外徘徊著,她的雙眼似蒙了一層灰,不再清澈明亮。
秋喜奔了過去,忍著淚喚了一聲:“娘!”
婦人聽到這聲,慢慢抬起頭,好一會才認出這是自己的女兒,她顫巍巍的伸出雙手,拽住秋喜的胳臂,左看右看,嘴唇哆嗦了幾下,慢慢喚了一句:“喜兒!”
秋喜再也忍不住,抱住自己的孃親,小聲啜泣起來。
她雖然沒說,但其實日日懸心自己的家人,現在見到娘果然沒事,心裡頭忽然湧上一股說不出的委屈。
老婦人輕輕拍著她的背,哄道:“喜兒,你過上好日子了,變了個樣了,娘都差點認不出來了。”
秋喜知道自己哭實在不像話,抬起頭擦了擦淚,問道:“娘怎麼找到這裡的,弟弟還好嗎?”
秋喜的娘,林氏便道:“我去傅家找你,傅家的人告訴我,你攀上高枝了,如今在國公府做事。娘來找你,確跟你弟弟有關,不過喜兒啊,你是怎麼到國公府做工了啊,換了個地方,怎麼也不差人來告訴娘一聲。”
秋喜心裡打個突,並沒有把自己失貞之事告訴林氏,隻道:“傅家小姐帶我去伯爵府的宴席上,許是我做事勤快認真,國公府的主子就把我要了過去。”
林氏沒讀過什麼書,自然想不到那麼多,秋喜這麼說,她也就沒多問了,連說了幾個好字,高興道:“我的喜兒是個有福氣的。咱們家也算是雙喜臨門了。”
秋喜問道:“可是弟弟出了什麼事?”
林氏臉上的笑藏都藏不住:“正是,你弟弟今年都八歲了,還沒有開蒙,以前我生著病,你給家裡的錢都拿去買了藥,現在我病好多了,卻誤了你弟弟,娘想給他找個好點的學堂上學,那好點的學堂都不收你弟弟做學生,哎,一是因為你弟弟入學晚了些,離明年的鄉試隻剩下一年,怕你弟弟成績不好,影響學堂名聲,二是覺得我們家窮,怕是以後會拖賴學費。這段時間,我為這事愁的不行。”緩了緩,林氏接著道:“誰知前幾天,我不是去傅家找你嗎,那傅家的主母,忽然轉了性,對我和和氣氣的,還問起你弟弟的學業,說她外家有一門親戚,新開了一間學堂,因為是新開的,不好收學生,就是不在京都,在京都附近的許州,問我願不願意讓你弟弟去,我一聽,立刻就答應了。”
秋喜心裡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想到陸氏許是為了攀附世子,想從自己這個小丫鬟下手,畢竟世子上次去傅家,表現的很是維護自己的樣子,這陸氏心裡便起了主意。她想到這一層,連忙道:“娘,不能答應傅夫人,這事做不得。”
林氏一呆:“這是為何?許州雖然不在京都,但也不是什麼窮鄉僻壤,那裡做學問的先生也很多,名聲很好的。喜兒啊,你弟弟不能再誤下去了啊!”
秋喜一臉為難:“娘,弟弟的事,我會再想辦法,但是,但是不能答應傅傢什麼事!”
林氏道:“……可是,可是娘已經收了傅夫人的銀子,也答應了傅夫人送你弟弟去許州,今天準備出發呢,馬車都已經雇好了,隻是小逸吵著要見你,這才耽誤到了現在。”
秋喜大驚:“娘,這麼大的事,你怎麼不先來跟我商量。我既來了國公府,傅家便是我的舊主,我怎好再跟舊主有所牽連,還承了别人這麼大一個人情?”
林氏聽女兒這麼一說,便是一呆,低下頭咕噥道:“這有什麼,咱們家不過是個破落戶,傅夫人若要我們還,大不了砸鍋賣鐵,把銀子還回去就是了。傅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家的情況,若是打著讓我們還錢的主意,應該不會做這樣的事。”
秋喜急道:“正是這個理,娘你都知道我們家不過是個破落戶,傅夫人又為何要與我們這等人家攀交情?”
林氏想來想去,喜道:“難道……是因為你成了國公府的丫鬟?怪道旁人都說宰相門前的看門獅子,都比九品芝麻官高上三分呢,娘就說,喜兒你是個有福氣的!”
秋喜隻覺無力:“……算了,我現在就去跟主家請假,去看弟弟。”
弟弟一向最聽她的話,想必她可以說得通弟弟,把這門事給退了!
秋喜匆匆去告假,本以為還會被為難,沒想到這次很輕易的準了,秋喜心裡裝著事,一時也沒多想,得了準後,飛也似的跟著林氏走了。
她一走後,書劍便把這事上報給了裴銘。
裴銘道:“你小心跟著她,别讓她發現,看著她點。”
書劍是個話多的,他自小和莫言一起跟在世子身邊長大,便沒那麼多規矩,不由問道:“世子之前不是吩咐,這丫鬟的事不用報嗎,怎麼現在又讓屬下時時盯著?”
裴銘白了他一眼,倒也沒生氣:“讓你盯著就盯著,話怎麼這麼多?”
頓了頓,他又解釋了一句:“傅家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秋喜怕是應付不來,你去盯著,以免出些什麼有損國公府的事。”
書劍應了聲是,就走了。
他走後,裴銘微微蹙了蹙眉,傅家做的事,和他之前安排下去的,完全不一樣。
這件事他沒告訴莫言和書劍,隻他一人知道。
至於傅家……晾他們也不敢說出些什麼。
他出神的盯著自己的手,輕聲呢喃道:“秋喜啊秋喜,我也算為你費了心了,萬萬别叫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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