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了宵禁時間,白日裡擁擠不堪的街道變得空蕩蕩的,街邊的店鋪也都熄了燈,整個老主街看上去有種荒涼鬼魅的感覺。可偏偏在這靜得嚇人的黑暗中,無事客棧門前的燈籠卻還亮著,透出點點幽光,彷彿在吸引著趕夜的人們來此投宿。
幾日的等待終於是有了收穫,梆子剛響過一遍,隻見一行揹著大大小小好幾件行李、似是趕路的八個漢子便出現在了街頭。他們找了許久,這才看到了這家唯一還亮著燈的客棧。他們看著招牌上龍飛鳳舞“無事客棧”四個大字,又聽見房內傳來隱隱的麻將聲。猶豫再三,還是叩響了大門。
“有人在嗎?開門!”一皮膚油黑的高大男人率先上前叩響了大門。
裡面的麻將聲一時全停了,老謝指揮著眾人噤聲,他裝作有些害怕的聲音道:“誰啊?我們這兒都歇下了!”
“兄弟,我們隻是過路的!”
聽到對方這話,老謝才起身把門打開一小條縫,在仔細打量了一番幾人,隨後才將門打開來,表情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我還以為是那多管閒事的打更人又回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那八人迅速進門後在門口站成一團,他們警惕地環顧一週大廳,待看清店內一派賭坊樣子才隱隱放鬆了些。
敲門的漢子粗聲粗氣的問道:“你是掌櫃的?”
“我哪能呢,掌櫃的去後廚了,”謝捕頭佝僂著身子喊了聲,“夏掌櫃的!你有客來了!”
“來啦!”
謝捕頭話音剛落,一身著紅羅裙的夏寶珠就掐著腰肢從後院走了出來。
她拎著一壺酒施施然走到那行人面前,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將他們打量了兩番,吐氣如蘭:“喲,想來這麼晚了還帶著行李,幾位是要住店吧?正好還有兩間空房,我這就叫人收拾收拾去?”
“不住店,我們吃了就走。”領頭的是一頭戴鬥笠的年輕健壯男子,他上下掃視了一番夏寶珠,冷言冷語道,“先來兩壺酒,切十斤牛肉。再多備些餅子給我們包起來。”
“這麼晚了還趕路啊?要我說,這夜路難行,幾位就不怕撞到妖怪嗎?”夏寶珠放下酒壺和小菜碟,一揮手將披帛扔過肩頭,白皙的手指柔若無骨般劃過那首領的手背。
“要是那妖精都跟老闆娘你這般,咱們兄弟幾個不就都有豔福了嗎?哈哈哈!”好幾個大漢眼睛都快釘在夏寶珠的身上了,其中一個更是毫無戒備的搭話道。
“咳,”領頭狠瞪了那搭話的漢子一眼,隨後伸手攔住了欲為他們斟酒的夏寶珠,又從懷裡摸出一小貫銅錢扔在桌上,冷言冷語道,“隻管快些上菜,旁的不要多問。”
夏寶珠迅速撿起那貫錢,又笑著拍掉了其中一人試圖放在她腰上那不安分的手:“是是是,那奴家這就去催催後廚,幾位請便。”說著,她一個轉身,步態婀娜地走進了後院。
唐青柳隔著簾子狠瞪了那行人幾眼,之後才小心翼翼撫平夏寶珠剛剛被摸過的衣角上的皺紋:“幾個瘟傷!胎神!好齪哦!”
“噗,你小點聲罵,”夏寶珠笑著將手裡那貫錢收了起來,“菜好了沒?”
“藍墨應該做的差不多了,”唐青柳還有些憤懣,“我去看看。”
見他氣鼓鼓的樣子,夏寶珠故意湊到了他耳邊吹了口氣:“辛苦小青柳咯?”
瞬間唐青柳就從耳朵開始,整個人都鍍上了一層紅霞,他逃也似的奔進了廚房,隻大聲道:“藍墨!那兩斤牛肉好了沒!”
夏寶珠見他進了廚房,隨後迅速斂起笑容,將隔開後院和大廳的簾子撩開一條小縫,仔細觀察起大廳的情況來。
之前他們和謝捕頭商量了兩個計劃,一是給飯菜裡下點藥直接迷暈他們,降低損失;二是,若是被他們看出下了藥,不行了再火拚。
這時大廳裡有兩個漢子面對謝捕頭他們那兩桌牌局起了興趣,還有兩個大漢似乎受了傷臉色看起來很不好,另外三個漢子則自行玩起了轉盤,都是一副放鬆了不少警惕的模樣。隻唯獨剛剛那個領頭的,依然抱著刀十分戒惕地坐在原地。
不多時,酒菜就都備齊了,剛一端上去,幾個大漢抓起一塊牛肉就欲往嘴裡塞。
“等等!”領頭男子的話刹那間便叫坐在大廳裡的謝捕頭他們緊張了起來,隻見那男子先是皺著眉聞了聞牛肉,又掏出銀針試了試,這才說道:“沒毒,吃吧。”
和夏寶珠一起躲在門簾後偷看的唐青柳嘴角揚起一絲得意的笑:“我特意找幾個藥堂弟子要過來的迷藥,還能被你們測出來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得意一秒,隻見一年輕小捕快大概是太過緊張,竟然將藏在桌下的刀掉了下來。
那領頭的一看竟還是把官刀瞬間就明白了情況,一把就掀翻了桌子拔刀直指向老謝等人。對方和訊息中說的五人不一樣,那多出來的三人戰鬥力也格外強悍。客棧大廳畢竟就那麼大點,東西在這混亂中瞬間被砸的稀巴爛。
那八人的兵器平均較短,在小環境內更好施展開,他們又是亡命之徒,打起來更是不要命。眼見不多時,謝捕頭等人便陷入了苦戰,夏寶珠趕緊示意青柳去幫忙。
唐青柳因為這個月業績沒達標,今早剛被師父來信罵了一通,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他喊了聲:“藍墨!跟我一起去打死這幾個王八蛋!”很快後廚便躥出一和青柳年紀相仿的少年來。他也咬牙切齒道:“哈麻批!還勞資這個月業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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