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麻老頭通紅的雙眼,寧天歎了口氣。
隨後從褲兜裡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支點燃,然後塞給麻不為,“先抽一口,别激動,聽我慢慢跟你說。”
拿過香菸的麻老頭還是有些手抖,那根香菸在指間不停顫動,煙氣都一頓一頓的,他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氣,隨後道:“我、我不激動,你說吧。”
寧天這才慢慢道,“這兩根手指,一根是陸新海的,這人是十年前砍斷你手指的人,你應該還記得。”
“另一根手指,是一個叫吳昌鼎的人的,他是讓你跌入深淵的幕後黑手。”
“我半個月前去了一趟西北,幫你解決了麻煩,也幫你報仇了。”
這幾句話說得輕飄飄的。
可在麻不為耳朵裡就像一個驚雷,他手一抖,那根菸差點掉到了地上,“你、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然我去哪裡砍兩根手指給你?”寧天淡淡道。
隨後,他將自己的西北一行給麻老頭細細說了。
從陸家老爺子昏迷的真正原因、到當年吳昌鼎的陷害、以及陸老爺子被救醒的情況、還有幾天前吳昌鼎的壽宴……這一切從他口中說出來,讓麻不為陷入了深深的不可置信。
麻不為聽完,沉默著,不沉默的隻有他指間夾著的那根菸,還在不停地發抖。
許久之後,他才嘶啞開口,“所以十年前……不是我失手把人治成了植物人的?”
寧天當然點頭,“沒錯,不是你的錯,你的醫術,沒有任何問題!”
又靜默了一陣,麻老頭才放聲大笑,隻是這笑容十分嘶啞難聽,“哈哈哈哈,我就說……我怎麼可能失手!我麻不為、醫術超絕、被譽為當世第一神醫!我怎麼會失手!我不可能失手的!”
笑到最後,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嚥了。
這個邋遢得像乞丐的老頭雙眼通紅,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其他,他那隻斷了一根手指的手抹了抹眼睛,才道,“好啊,好啊……寧天,你真是我的好徒弟。”
“你還我一世清白,我……我無以為報!”
說著,他忽然從蒲團上站起來,而後膝蓋一軟,居然要下跪,好在寧天眼疾手快,把他扶住,“麻老頭你做什麼?”
麻不為看著他,一雙老眼裡居然有淚花,嘶啞著道,“我感謝你啊,我感謝你還我清白,我感謝你給我報仇……!”
“我麻不為這一生,上半輩子風光無限、下半輩子痛苦消沉,原以為,我到死還會心有遺憾、滿心不甘,可現在不一樣了!是你,繼承了我的醫術!是你,讓我的名字免去被唾罵!”
“這於我而言,就是再生父母!”
“……我沒什麼能感謝的,所以要跪謝你!”
寧天心中微酸,把他牢牢攙扶住了,搖頭笑道,“我看你是喝酒喝醉了,什麼再生父母,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兒子。”
他把麻不為攙扶著坐下,“你是我師傅,這一切都是我應該做的。”
“何況當年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哪裡有現在的寧天。而且我這一身醫術,都是你給我的,要謝也是我謝才對。”
寧天說得真心實意,比起他血緣關係上的父親,或許這個邋遢酗酒的麻老頭才算得上是他真正的父親。
說著,寧天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銀行卡,上面的花紋比起梁旺生那張更加精妙漂亮,“這是陸家的一半家產,算是賠給你的,裡面應該有個一兩千億。”
“雖然過去的十年已經無法挽回了,但這個錢,也能挽回一些你的損失。”
麻不為還沒拒絕,就被寧天直接塞進了手裡,“别和我說你不要,你看看你這個樣子,就是個老乞丐,你這麼回去見師母和小師妹,她們不得嚇死?”
“卡你拿著,錢你自己用,以後想開個醫館還是什麼的,都好說,還可以彌補一下師母和小師妹。”
“這十年,不止你受了苦,她們也受苦了。”
聽著寧天這麼說,麻不為老眼更紅,他身體又有些微微顫抖,“你是說曉珍和嫣兒?你見過她們了?”
“當然,我去了天海市西城巷,十年來,她們一直住在哪裡,她們一直在等你回去。”
“你之前一直說的,師母做的餛飩特别好吃,我去嚐了一下,果然很好吃。”
聽到這句話,老頭的眼裡再也忍不住眼淚,一行熱淚直接滾了下來,“曉珍、曉珍的餛飩……皮薄餡大、味道鮮美,的確是最好吃的!”
說到這裡,麻老頭聲音變得哽咽,低下了頭,“我……我……這十年,是我對不起她們啊!”
“當初,我出了事,我害怕連累她們,我連說都沒有和她們說。”
“這麼多年,她們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嫣兒當年才十一歲啊,我離開家前,說回來會給她買糖吃……可這一走就沒有再回去。”
“我、我真是……”
說到最後,麻老頭已經開不了口,嗓子眼裡滿是辛酸哽塞,眼淚更是流個不停,他趕緊擦著眼睛,可眼淚越擦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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