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她還會解釋:不是她給謝嘉下的藥,她也是受害者……
可無論她說什麼,也沒有人會相信她。
他們說她無恥,他們說她惡毒,他們指責她居然用這種下賤的手段搶奪自己妹妹喜歡的人。
柏琦芸一開始也會委屈、悲憤、難過。
後來她眼淚乾了,喉嚨也啞了,心才終於不痛了。
柏父跟著歎氣,餘光瞟到面無表情的柏琦芸身上,氣更不打一處來,當即冷喝出聲:“你還有臉站在那裡?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有教養的東西!”
一旁的謝嘉蹙了蹙眉,唇一動,試圖打斷。
柏琦芸是真的單純的疑惑。
她的親生父母,教過柏冠英讀書明事理,讓柏冠英進了機關當上了乾事;教她的大哥柏臨擒拿格鬥和軍事知識,讓柏臨年紀輕輕成為海軍少尉。
可她柏琦芸呢?
在她被認回來的這半年,連這句爸字都不是柏父教她說的。
柏琦芸這句話一出,滿堂靜寂。
以往半天打不出一個屁的柏琦芸居然學會諷刺了?
柏父氣得漲紅了臉,站起來就要給柏琦芸一巴掌,卻被謝嘉一把攔下了。
“柏伯父,歇口氣吧。”
謝嘉說著轉身又看向柏琦芸,沉聲道:“你父母畢竟是長輩,念你兩句聽聽就算了。”
念她兩句?
柏琦芸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泛過一絲漣漪。
自從她回到柏家,就一直被‘念’。
“你這個字太醜了,沒有冠英的一分好。”
“你就不能改改你的儀態,一點都不像冠英,英姿颯爽。”
……
可是,她有什麼錯呢?
柏琦芸從小生活的環境與柏冠英完全不同。
她被抱錯後,長在農村。
每天,她天不亮就得起來割豬草餵豬,做飯洗衣服。
一家六口人的家務全壓在她的身上,她沒有時間學習,更沒有時間練習儀態。
甚至柏家人找到她時,她差點就要被嫁到大山裡給弟弟換彩禮。
這樣的柏琦芸怎麼可能和從小接受優良教育的柏冠英相比呢?
柏琦芸想了很多,卻一句話也沒說,越過他們徑直回了房間。
門一關。
將身後的嗬斥隔絕在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柏家人終於走了。
柏琦芸躺在床上,看著白色的床帳愣愣出神。
門倏的被推開,謝嘉大步走至床邊,眉宇微皺,俯瞰著她:“你今天怎麼回事?是那裡不舒服嗎?”
他語調微沉,帶著質問。
但柏琦芸始終一言不發。
謝嘉眉間更深了,他語氣不耐起來:“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
聽見這話,柏琦芸的心像被燙了一下。
上輩子,這句話是她經常問謝嘉的,那時謝嘉給她的回答就是‘沉默’。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這樣地過下去,像是鈍刀子割肉一樣,幾乎將人要折磨死。
到最後,她瘋了一樣摔東西試圖引起他的關注,卻一無所獲。
直到那一次,柏琦芸將玻璃砸向他,碎片刮傷了謝嘉的手臂。
可謝嘉隻是厭惡地看了她一眼,冷冷罵了一句:“瘋婆子。”
那是謝嘉第一次罵她,也是傷得她最深的一次。
因為她終於發現,原來自己早就被生活折磨成了一個瘋子。
從那以後,柏琦芸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每天面無表情,行如死屍……直至最後自殺。
可現在,她的沉默卻引來了謝嘉的困惑。
柏琦芸望向謝嘉,竟不知該說什麼。
半響,才吐出幾個字:“……是有一點不舒服。”
聽見迴應,謝嘉眉頭稍緩,淡淡道:“不舒服就去衛生所,以後不要在家裡胡鬨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這樣冷漠的迴應,柏琦芸在前世早已習慣,也是她早已預料到的。
隨著門“哢嚓”一聲關上。
一股沉悶的壓抑感籠罩在胸腔,令柏琦芸無比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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