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就是平日裡相安無事,一旦出了事,頭一個被開刀的也是這些可憐的丫鬟。
孟幼卿仔細想了想,前世彷彿也是這一遭。二房長子孟常德狎妓時涉人命官司,被京兆衙扣押,還是孟常行親自擔保將其送回孟府。
事情一出閤府上下無人不知。二夫人這才覺得丟人,將平日裡服侍孟常德的丫鬟好一通杖責發賣,直鬨到寧輝堂前。
這事兒鬨的太大,縱是老夫人往日偏疼二房,如今也說不出什麼好話來,正是動怒的時候。
孟幼卿蓮步輕移,規規矩矩地行禮。
“聽聞祖母近日心口鬱結,不怎麼用膳。孫女從外頭配了幾味藥,又帶了一支紫參孝敬祖母。祖母别動氣。”
她在家時一向是得老太太疼愛的,便是今日的情勢也敢上前幾步,斜靠老太太的膝前,撒嬌道,“祖母這是怎的了,連茯苓糕都沒用幾口。”
孟老夫人面色稍緩,“不是去了郡主府,怎的這時辰就回來了。”
“郡主儘興,孫女想著祖母身上不爽利,略坐坐便回了。”孟幼卿低聲細語著,接過丫鬟手中的美人拳給老太太敲腿,“祖母何苦生這麼大的氣,當心身子。”
她眼瞧著二夫人面色不虞,很是怨懟地睨著她母親宋氏。隻是面上不敢展露半分,冷笑道,“到底是我不會教養,養出這樣一個敗家子,叫闔府蒙羞。”
“你心裡知道就好,”老夫人斥她,“在外頭丟人也罷了,回了府還要被你折騰。一個房裡伺候的,你隨便找個牙人打發也就罷了,何苦來鬨的滿院皆知,隻怕旁人不知你養出個不著調的兒子!”
她抬手摔過案上的青瓷茶盞,茶汁濺上孟幼卿的裙襬,濕噠噠貼在膝上,略顯狼狽。宋氏便要起身去勸,見女兒衝她搖頭,又老實坐了回去。
孟幼卿似未成察覺般,手中動作不停。
這場戲原就是給他們大房做的。
他們這個孟府從來都與旁人不同。老太太偏疼小兒子,二房裡的人不殺人放火就算好的,她父親在朝中如履薄冰,她母親辛苦執掌中饋也隻得一句“還算有心”,舉凡出事還要被連坐上“不肯為弟妹用心”的罪名。
便是如今老太太這般動怒,也不過是忌諱楊氏大吵大嚷丟了臉面。前世母親便是因著心軟勸了幾句,結果被二房見縫插針,硬逼著大哥為孟常德在刑部弄出個閒職。
可後來孟常行被人構陷時,他這位堂哥可沒少“儘心儘力”,又暗中轉出府中錢財與他們大房分家。事發後孟家滿門抄斬,而他們這一房卻因“首告有功”僥倖逃脫。
孟幼卿看透了府裡這些人,暗中冷笑一聲,輕聲道,“可我瞧著,嬸母這招用的也對。”
房裡靜了一瞬,老夫人垂眸瞧她,“怎的說?”
“祖母細想,過了會試便是女學考覈。再之後還有二妹妹的及笄禮。外頭人多口雜,二妹妹麪皮又薄,倘若此番府中沒立好名聲,往後叫二妹妹怎麼好意思出門,女兒家的婚事也是要耽擱的。”
她狀似擔憂,語意溫如秋水,“嬸母也得為二妹妹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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