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勞煩您了。”趙宛舒立刻回道。
“什麼勞煩不勞煩的,”顧夫人搖了搖頭,打量了眼趙宛舒,“你啊,倒是個癡情種。若是回頭那小子敢辜負你,我定然是第一個不饒他的。”
要說旁人眼下都是想繞著宮裡走的,除非是那特别想搏一搏名氣的,才會提著腦袋去應承這差事。
趙宛舒明知道差事危險,卻還願意試一試,已經不是藝高人膽大了。
趙宛舒抿唇輕輕笑了笑,“阿煜不會的。”
她語氣篤定,倒是讓顧夫人有些羨慕,這人世間最是難得是得個有情郎。
“柳家教出來的人,總是不會太差的。”
顧夫人跟柳夫人是手帕交,當初她的家世比柳夫人還好上許多,她比柳夫人晚上兩年成親,當時柳夫人要嫁給柳慶雲那個矮胖墩的時候,她曾經還替柳夫人打抱不平過。
覺得柳慶雲相貌平平,又古板無趣,除卻有些許才名,以外是毫無出挑之處,這樣的人配著花容月貌,才名遠揚的柳夫人,的確是高攀了。
卻不曾想,兩人鰜鰈情深,竟是恩愛多年,便是柳夫人的兒子早逝,兩人也守著個女兒過了下來,柳慶雲竟是半個妾室都不曾納過。
兩人多年來,感情穩定,連吵嘴都不曾有過,這便讓嫁給顧牧,夫妻間隻剩下吵鬨的顧夫人深感欣羨。
當初她雖然是年歲大才成親,不過她爹孃也是疼她的,看了許多家,這才定了門當戶對的顧牧,卻不曾想對方竟也是個癡情種。
隻是這癡情的對象不是她,而是他的好表妹邢如。
這些年,哪怕她跟顧牧生了一雙兒女,但兩人之間卻是基本沒什麼感情,若不是看在一雙兒女的面上,顧夫人早不跟那個混賬東西過了的。
但同樣的,顧夫人其實還是很羨慕這種雙向奔赴的感情的。
可能是自己不曾得到過,故而看到這樣的感情,她其實也願意去嗬護一二的。
趙宛舒微微揚起唇角,她不想多談論蕭承煜的話題,便提起另外一茬,“伯母,阿籬如何了?”
聽到自家閨女,顧夫人嘴角的弧度撇了撇,落了下來,她揉了揉額角道,“病倒了。”
“什麼?”趙宛舒一驚,連忙道,“可嚴重?可要我去看看……”
“不用。府醫看過了,說是鬱結於心,病了倒是好事,散了心中的鬱氣出來,回頭才好康健。”顧夫人歎了口氣,“理陽侯府說讓換個親,選了她的幺兒出來,說是如果成,那就兩家繼續婚事。”
“不過,便是如此,這婚事也是要推遲的。就是再如何,也不能這般不講究的。”
頓了頓,顧夫人低聲道,“雖然府中也願意養著阿籬的。但那孩子心思深,她恐是怕耽擱了家裡的名聲,竟也點了頭,想嫁過去。”
“但這答應了,扭頭就病倒了。我想了想,就給推了。”
顧夫人雖然也滿意黎昭染,但比起找女婿,她更看重自家女兒。
所以,知道顧東籬的心思後,她便自行退了理陽侯府的親事,同樣的幾日後的婚宴也給撤了,這期間給相好的人家發帖子告知,來來回回的也耗費了不少心思。
這陣子,顧夫人基本是沒好生休息過,故而臉色也很是不好看。
顧夫人自己也是吃了婚姻的苦的,所以,她想來想去,還是也想讓自家閨女能夠鬆快些,至少也别走自己的老路才好。
就如顧老太太所言,如果顧東籬硬著頭皮嫁過去,以後的日子也很難講,家裡既是不缺這些銀錢依靠的,那就讓顧東籬快快活活的吧!
左右,顧老太太也已經打算好了。
比起那些莫須有的名聲,自然是女兒的快樂更重要。
隻是,這件事顧牧卻還是不知情的,他還在回來的船上,也就是這兩三日的功夫了。
聞言,趙宛舒愣了愣,感慨道,“您真是個好母親!阿籬定然能感受到您對她的疼愛的。”
趙宛舒在鄉下也見過各式各樣為人母為人父的,但其實真正說起來,她大部分看到的還是疼愛子女的,無論是當初的黃珍珠,還是後頭的林姨母,其實個個都是真心為了孩子的。
說到這,她又想起一茬,“那位黎昭群公子呢?理陽侯府不打算找了嗎?”
“這回鬨大了,他們理陽侯府也就沒再大張旗鼓的找了,直接就說要把他的名字在族譜上劃掉了。不過,黎三夫人怕是不答應,據說也是病倒了,現在成天鬨著要找兒子呢……那位黎老太君應該也是安排人手的,至於能不能找回來,且看著吧!”顧夫人對這些倒是不再感興趣了。
她是巴不得黎昭群死在外頭才好,免得回了京,叫阿籬聽到了他的訊息,再徒增傷心。
不過,眼下理陽侯府的確是在安京出了名的,據說朝堂上還有人彈劾理陽侯治家不嚴的,好在陛下病重,皇後監朝,也沒心思管這些雞皮蒜毛的事情,便也就重重拿起,輕輕放下了。
但饒是如此,顧夫人還是生氣的。
隻是,這回理陽侯府的名聲敗了,回頭說親怕是都不好說了,這也是當時理陽侯夫人當機立斷要讓黎昭染頂上的緣由。
這樣一來,兩家和解了,回頭時間長了,這些事情自然能夠覆蓋掉。
隻是,沒成想顧家卻不接茬。
趙宛舒想起顧夫人先前提起的黎昭染,也是不禁略略歎了口氣。
這也算是理陽侯府被三房給坑害了!
但誰家沒一本難唸的經呢!
而此時,理陽侯府也是一陣雞飛狗跳。
顧夫人不肯繼續婚事,理陽侯又被彈劾,最近他去朝中,個個都不樂意跟他搭話,每個人都看著他的腦袋,見了他過去就挪得老遠,生怕他挨著,彷彿他也是個好南風的。
真真是讓理陽侯氣惱不已。
最是叫他氣炸的是政敵的笑話。
眼下看到黎三夫人又哭著鬨著要上吊,理陽侯聽得頭疼,當即惱火道,“别管她,她要上吊,且快快上去,閻羅殿裡還等著她去吃席呢!”
“你們也别攔著她,養出這麼個孽障,她還好意思在這吵鬨!速速去了,我還好給三弟娶個新婦!”
黎三夫人跟丈夫黎閔向來關係不大好,黎閔沒什麼大報複,他也是個幺兒,以前被黎老太君養得憨憨的,隻想著當個啃哥哥的富貴閒人,每日裡不是出去鬥蛐蛐,就是尋些美人回家,日子好不快活。
至於兒子黎昭群,有老孃幫著疼,有妻子養著,以後自然也有大哥大嫂操心找婚事差事,黎閔是萬事不過心的。
若不是這次鬨大了,黎閔是完全不知道這些事情的,他跟妻子也沒什麼感情了,眼下看妻子為了兒子要死要活,甚至還跟自己乾了一仗,他脖子上都是被撓出來的血愣子。
現在見大哥要處置妻子,黎閔彷彿有了人撐腰,連忙道:“大哥英明,我就說了,别吵吵吵的,吵得家裡都不安寧。沒見大哥每日裡去上朝當差多辛苦的,你都不知道體諒!”
“要不是你這婆娘瞎教孩子,阿群如何會變成這般模樣!你要去死,你且去,死了我就給你送回家中去,免得臟了家裡的墳!”
黎三夫人顯然沒料到丈夫竟說出這般無情的話來,她揪著白布的手一頓,氣得就衝著黎閔衝了過來,照著他的臉就劃拉。
“黎閔,你沒有心!你好意思說這話啊你,阿群自從出生,你就沒帶過他一天,成日裡就知道去外頭花天酒地,若不是你總是帶著些妖妖嬈嬈的賤貨回來,阿群怎麼會學這些做派!”
“他要不是去秦樓楚館,怎麼會被那妖精迷了心眼,最後非鬨著退親私奔!都是你的錯!”
黎三夫人當初也是高嫁,她年輕時長得漂亮,憑著那身皮囊,得了黎閔的青眼,非鬨著要娶她進門。
結果進門生了黎昭群後,黎三夫人自覺坐穩了地位,就開始不事事依著黎閔了,特别是在他納妾找通房後,而今兩夫妻也算得上半個仇人了。
“分明是你養兒子養得不好,小小年紀不學好……”黎閔不認。
理陽侯聽著額角青筋直冒。
理陽侯夫人也是頗為無語,這兩人吵著吵著,竟是從兒子吵到了新婚後黎閔睡通房的事情上了,這裡還那般多的下人,他們竟是連主子的臉面都不要了。
理陽侯夫人忍了忍,當先拍了拍桌案,嗬斥道,“夠了。還嫌外頭咱們家的笑料還不夠多嗎?非得再叫人說上幾輪嗎?”
兩人一噎,又看了眼理陽侯的面色,不敢再吵吵。
理陽侯夫人覷著丈夫,又慢慢道,“今日喊你們來,是有件事要跟你們說。”
“你哥哥商討過了,等會把二房也喊來,咱們幾家好生把這個家給分了吧!”
這是理陽侯經過深思熟慮後做下的決定,如果三房跟二房一樣當個透明人,他倒是還無所謂供養著,等到老孃百年後,或者是兒子襲爵後再分家。
可現在越來越不像話了,再不跟三房割裂開,怕是理陽侯府就得自身難保了!
倒不如早早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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