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身形微頓。
偏生那店小二渾然不覺,依舊望著她喚著:“姑娘,姑娘……”
“二位在聊什麼,這般愉悅?”身後,男人涼如水的聲音傳來,很是溫柔。
葉綰綰心中低低歎息一聲,方才察覺到後背涼意的時候,心中便做了準備,可此刻聽見封堯的聲音,心尖還是沒忍住,被凍的顫了顫。
“公,公子……”店小二顯然未曾察覺到後方有人,聽見聲音便已飛快站起身,恭謹立於一旁,小心翼翼看了眼那芝蘭玉樹的公子,隻一眼,他飛快垂首再不敢多看一眼。
這位公子分明沒什麼表情,卻隻瞧的人一陣膽戰心驚。
“嗯?”許是沒聽見葉綰綰的迴應,封堯再次上前,揚聲問道。
葉綰綰終於起身,轉頭,朝著身後站著的人望去,目光第一眼便落在他的手上,他的雙手正垂落在廣袖中,什麼都看不見,倒有幾分出塵之意。
“沒說什麼,隻是聽些江湖軼事罷了。”葉綰綰勾唇笑了笑,“不去歇著?”問的輕描淡寫。
封堯聞言,身軀一滯。
他就是躺在床上始終睡不著,如今已經入夜,她卻始終沒有歸去,最終忍不下,索性起身走出房門。..
卻又看到了什麼?
她和旁的男人坐在一張桌上,湊的那般近,在交頭接耳說著什麼,臉上還帶著極為粲然的笑意。
心中陡然惱火下來,他方才為救她受了傷,她不在屋中陪著也便罷了,竟還與别的男人……
“現在什麼時辰了?夫人不歸,我豈能歇下。”封堯回望著她,聲音說的半真半假。
葉綰綰望了眼一旁臉色蒼白的店小二,心中低歎一聲:“我扶夫君去歇著。”話落,已經上前,便要攙著封堯的手臂。
她本以為封堯會避開的,卻未曾想到,手竟異常順利的扶住了他。封堯也便將手臂的力道全數放在她手上,任由她扶著回了廂房。
房中,燭火已經靜靜燃著,映的屋內一片昏黃。
將封堯送到床榻上,葉綰綰坐在桌邊,二人之間再未言語。
封堯神色更加陰沉,與旁人便聊的有說有笑,與自己便無言以對。
“方才,說了什麼?”他沉聲問道。
葉綰綰有些錯愕,竟不解他意。
封堯頓了頓,補充一句:“你我二人身份特殊,在外當避免與生人接近……”
“王爺放心,”葉綰綰打斷了他,“我隻是聽那店小二說一些江湖上快意恩仇的事情,心生幾分嚮往,便忘了時辰罷了。”
快意恩仇……
封堯凝眉,那與朝堂政事來說,太過遙遠:“一個女子,聽這些事作甚……”他輕哼。
葉綰綰扭頭望向他,隨後笑了出來:“也許,將來有一日,我也會與人相伴,遊曆江湖,恣意一生呢。”說到此,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掩去淡淡的失落,她的確嚮往那些日子,隻是這人,終究不是封堯。
他將來是高高在上的人上人。
而她註定不是站在他身邊的那個女子。
封堯身軀微怔,她提及將來時,眼中的嚮往都要流出來了,可是他卻莫名覺得,她的將來,是將他排除在外的。
心中不悅,手驀然緊攥,卻忘了指尖傷口,白布崩開,有血跡滲了出來。
“你即便心中不悅,作甚折磨自己的身子。”一旁,葉綰綰幾乎立刻起身道著,從桌上拿過藥粉,解開他手上的白布。
整個過程,一氣嗬成。
封堯望著她的身影,心中的遲疑與方才的茫然似乎都淡了,她方才的那股恣意也消失了,甚至還帶著隱隱的擔憂。
唇角不覺微勾,他道:“明日回京。”
“什麼?”葉綰綰以為他會等傷口好上一些,免得回了京被人察覺。
封堯又道一遍:“明日回京。”
許是在外,她身上那股恣意很是明顯,回了京城,繁華如夢的京城,以及朝堂權勢的王府,她便又是以前的那個王妃了。
他不喜歡她身上那股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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