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哄搶著去抓春喜撒出來的宣紙。
有識字的,一邊看一邊就大聲將宣紙上的內容讀了出來。
“我靠,我光知道雲陽侯府三小姐有錢,沒想到這麼有錢,光是給鎮寧侯府世子爺就花了……十萬兩?”
“這是重點嗎?重點難道不是這世子爺不要臉?親都沒結,就這麼薅人家姑孃家的錢!”
“不給錢就下砒霜?這是人乾的事兒?”
“鎮寧侯府不是個東西,這雲陽侯府也不咋地,要不能由著自家的小姐被這麼坑錢?雲陽侯府的小姐被下砒霜,要說沒有裡應外合,誰信呢!”
“三小姐真可憐,鎮寧侯府這不是欺負人家沒娘麼,哎,沒孃的孩子是根草啊。”
鬨鬧的人群邊緣,傅筠一張臉鐵青。
“她是瘋了嗎!”裹著怒氣,傅筠抬腳就往人群中心走。
“世子,現在過去怕是不妥,您看這些百姓,全都是無頭蒼蠅一樣,怕是要誤會世子爺。”傅筠的親隨忙攔著他。
傅筠怒火沖天,“我不過去,才是要被誤會!”
眼看皇上要給他封王。
若是鬨出什麼民憤的事情來,再被言官彈劾一回,他到手的王位豈不是要飛了!
“徐西寧!”
怒不可遏,傅筠撥開人群,直衝徐西寧跟前。
嘩~
就在傅筠衝上前的一瞬。
徐西寧手裡拿著的最後一疊宣紙,朝著傅筠的臉,劈頭蓋臉就揚了出去。
那架勢。
不像是在撒宣紙,要退親。
更像是——
撒冥幣,渡陰魂,發喪出殯。
傅筠直接被砸了一臉,甚至有一張還直接糊了他臉上。
怒火攻心,傅筠狼狽的將那張糊在臉上的宣紙扯開,雙眼冒著刀子一樣瞪著徐西寧。
“你胡鬨什麼!鬨夠了沒有!跟我回去!”
徐西寧清眉冷目嗤笑一聲。
“跟你回去?你算老幾?哦,這年頭,欠債的都是大爺?”
徐西寧說著話,手腕一轉,渾身上下帶著一股痞裡痞氣的混不吝,順手將旁邊圍觀百姓手中拿著的一張宣紙扯回來,啪的拍了傅筠胸口上。
“還錢!”
傅筠何曾被這樣對待過。
這一拍,拍的不是賬單,是徐西寧釘在他脊梁骨的奚落的羞辱。
這還是那個見了他就卑躬屈膝的徐西寧?
傅筠睚眥目裂,“徐西寧!你想清楚了,現在給我道歉還來得及,我念在兩府婚約的份上可以原諒你,你若是執迷不悟,就不要怪我不客氣!”
徐西寧橫眉冷對,“如何不客氣?說出來嚇嚇我。”
“你花人家十萬兩還想對人家不客氣?你咋那麼不要臉?”
“賤渣,壞種,軟飯男,呸!”
“就憑你也配封王?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了。”
傅筠沒等到徐西寧的道歉,倒是在徐西寧陰陽怪氣的聲音落下,等來一堆攻訐。
他氣急敗壞轉頭朝向這些不識好歹的賤民,“我的功勳,那是我從戰場上打下來的!我流血受傷保家衛國,就憑你們也配對我指指點點?去報官,把這些人給我抓了!”
傅筠朝著親隨一聲吩咐。
不等親隨作答,人群裡有人尖著嗓子喊了一句,“聽說這次和你一起作戰的西北軍被磷粉燒死了!還是從背後燒死的!說是有內奸,你是不是內奸啊!”
不知道誰喊得。
一句話嚇得傅筠鐵青的臉上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徐西寧站在一側,冷眼看著傅筠。
上一世,傅筠一共在西北戰場立了兩次功。
一次便是火燒西北軍。
另外一次,便是傅筠此時此刻掛在嘴裡的。
他以朝廷監軍的名義去西北戰場,在西北軍對戰沙羅國襲擊的時候,西北軍鐵騎隊直搗沙羅軍大本營,割下沙羅軍主帥項上人頭。
卻在返程的時候,傅筠帶人埋伏了那一百人的鐵騎隊。
他用磷粉燒死了那一百多人。
回來隻說,是那一百多人繳械投降當了逃兵,自己九死一生砍下敵人的頭顱。
當年,傅筠就是憑著這件事被陛下大賞有勇有謀忠肝義膽。
因為這件事,西北軍主帥趙巍獲罪,被陛下狠狠責罰。
這件事,是上一世她去了邊疆以後聽說的。
上一世,她蠢,踩著西北軍的屍體,撒出幾百萬兩來替傅筠討封王位。
如今?
她要給趙巍洗去冤屈,要讓傅筠這人渣身敗名裂!
傅筠渾身打了個冷顫,內心慌張間,眼睛下意識的往喊話的方向去看。
不可能,怎麼可能有人知道,那一百多西北軍死絕了。
惶恐瀰漫四肢百骸,傅筠狠狠吞嚥一口不安,“抓了!把這些人給我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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