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抬眸掃了林嬤嬤一眼，淡淡道，“屋子裡說些體己話若也能傳出去，那我這攬星院，也該捉捉老鼠了。”

林嬤嬤歎道，“老奴是擔心她們平時裡沒規矩習慣了，日後在外頭也亂說話。”

“春分穩重，嬤嬤多慮了。”

春分抹掉眼淚退到一旁。

沈南枝撫著胸口，“林嬤嬤去書房拿筆墨紙硯過來，春分，你把窗子打開，屋子裡太悶了。”

“是。”

腳步聲遠去後，白芷眉頭擰了起來，“林嬤嬤有問題？”

沈南枝讚許地看她一眼。

白芷輕哼一聲。

她又不傻。

沈南枝有話卻不明說，這會兒還特意把人支開，表面上她把兩個人都支開了，可開窗不用出屋子，書房卻隔了好幾個房間，防著的人明顯是林嬤嬤。

白芷不解，“她不是你孃家陪嫁來的嬤嬤嗎？”

沈南枝頓了頓，“人心易變。”

林嬤嬤是她未出閣時院裡的管事嬤嬤，說是看著她長大的都不為過，後來她嫁入侯府，母親擔心她在侯府人手不夠，就把林嬤嬤的身契給了她。

前世她從未懷疑過林嬤嬤的忠心。

直到臨死，她得知裴予望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之後，才知道林嬤嬤背叛了她。

她生產那日。

因春分她們幾個都沒嫁人也沒生過孩子，就沒讓她們進產室幫忙，當時產室裡除了老夫人和秦氏找的兩個穩婆，隻有林嬤嬤。

沒有她裡應外合，隻憑兩個穩婆，不可能在春分她們四個的眼皮子底下把孩子調包。

“人有問題處置了就是，這樣防著可不是長久之計。”

“如今還不是時候。”

林嬤嬤是肯定要處置的，但要師出有名，否則會打草驚蛇，引起老夫人和秦氏的懷疑。

書房不遠，沈南枝跟白芷儘量長話短說，“芷兒，今天你以遊曆為由，離開侯府，我讓夏至在南鑼巷給你準備一間藥房，你可以在那裡儘情研究醫書，製藥，需要什麼就跟夏至說，我讓她給你尋。”

白芷面色一喜。

她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心無旁騖地精進醫術。

可她很快又擔心地看著沈南枝，“我走了你怎麼辦？”

當年沈南枝有孕她出門采藥，明明算好了日子提前回來，誰知沈南枝摔了一跤早產，她沒能及時趕回來，以至於沈南枝傷了身體本元。

她用了好幾年，才把她的身體養回來。

自那以後，她就直接入府做了府醫，再也不敢出遠門了。

沈南枝知道她的顧慮。

當年白芷聽到傳聞說極北之地生了幾株天山雪蓮，白芷是個醫癡，聽到這訊息哪還坐的住，當即就要去采雪蓮。

臨走前她跟沈南枝約定好，這一趟出門，不管能不能找到雪蓮，都會在沈南枝生產之前趕回來。

重活一世。

沈南枝已經明白，當年那天山雪蓮的訊息，不過是有心人引開白芷的幌子罷了。

笑著拍拍她的手，“我又不是真的生病了，不用你日日在府中守著，就算生病了，我也可以出府去尋你。”

“也是哦。”

白芷跟沈南枝相識多年，知道沈南枝讓她離開肯定有自己的用意，消除顧慮後，她也不問原因，直接點頭應了下來。

沈南枝的確有自己的用意。

白芷是十年前，父親從外頭領回來的小乞兒，後來父親發現她對草藥和醫術感興趣，就送她去藥王穀學醫，學成歸來後，白芷就一直跟著她。

兩人似好友，更似姐妹。

白芷醉心醫術，這些年苦心研究，製成了能救人性命的護心丹，老夫人患有心疾，這些年都是靠護心丹和白芷細心調養，這才跟常人無異。

得了她的恩惠還要害她。

她自然不會慣著。

這一次。

她要全侯府的人賠命。

但在此之前……她要先給她們一個教訓。

沈南枝眯起眼，很快就有了主意，她側首喊來春分，吩咐道，“請母親過來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