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四年,蘇徊意才又回到北京。
卻不想會在首都劇院遇見故人,一個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遇見的人。
走廊裡,男人西裝挺括,成熟矜貴,唯一的不足是他坐著輪椅。
蘇徊意此刻大腦一片空白。
賀司嶼怎麼會在這裡?她打聽過他現在應該在法國外交才對。
來不及多想,她轉身就抬步離開,想逃離這裡。
可男人清冷的聲音卻在身後響起:“蘇徊意。”
“不認識人了?”
蘇徊意呼吸一緊,像被掐住了脖子。
很久後,她才僵硬地轉身,喉間發澀:“小叔。”
好久不見幾個字,她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特别是在面對賀司嶼腳下的輪椅時,她更是狼狽。
賀司嶼黑沉沉的眼眸落在她身上:“回來為什麼不說?”
隻是這一個眼神,就充滿了壓迫感。
蘇徊意張了張嘴,垂下眼:“隻是回來演出,很快就走。”
賀司嶼皺起眉,語氣冷了幾分:“你不知道今宜下個月結婚嗎?”
蘇徊意愣住,啞口無言。
賀今宜是賀司嶼大哥的女兒,也是蘇徊意最好的朋友。
她們在大院裡一起長大,她跟著賀今宜,管賀司嶼叫一聲“小叔”。
賀司嶼是賀家最小的兒子,卻是最殺伐決斷的。
二十歲他就棄軍從商,短短九年就在北京闖出了商界第一梯隊的賀氏。
可就是這樣一個外人懼怕的閻王,唯獨對她們兩個女孩,格外溫柔。
也因此從情竇初開時,蘇徊意就喜歡賀司嶼。
但從四年前那場意外發生之後,什麼都變了。
她被家裡驅逐出國,他從天之驕子變為與輪椅相伴。
想到這,蘇徊意隻覺胸口壓著一塊大石,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
手攥了又攥,她啞聲開口:“我才跟著劇團回國,等會就給今宜打電話……”
賀司嶼打斷她:“打算留幾天?”
蘇徊意摸不準他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是留的久了,會礙他的眼惹他煩嗎?
也是,他應該很不想見自己,總不可能是希望她多留幾天。
蘇徊意再三斟酌,掐著手心開口:“劇院演出結束後,等今宜婚禮結束再走吧。”
賀司嶼收回目光淡淡“嗯”了聲。
然後他看了眼手錶,說:“推我去到劇院門口。”
賀司嶼這人從小獨斷狠厲,京城這個圈子裡確實很少有人敢忤逆他。
就像當初她害得他雙腿受傷,從此隻能坐輪椅。
他一個皺眉,蘇家就徹底放棄了她這個女兒,從此在外生死不問。
蘇徊意握住輪椅把手,平穩地將他推進電梯。
電梯裡,安靜無聲。
鏡面倒映出男人金尊玉貴的模樣,他身上獨有的雪鬆香忽然變得很清晰。
明明很大的空間,蘇徊意卻覺得狹窄,壓得喘不上氣。
她别開眼,不敢和那雙漆黑的眼瞳對視。
終於等到門開,她快步就要出去。
賀司嶼卻忽然開口:“今宜結婚之後,再多待幾天吧。”
他的聲音不大,但卻一字不落地進了蘇徊意的耳朵。
她怔了下:“為什麼?”
賀司嶼沒有遲疑,沒有停頓,沉聲開口。
“我也要結婚了。”
短短幾個字,如一把刀狠狠紮進蘇徊意的心臟。
她握著輪椅的手越收越緊,手心開始冒冷汗。
很久,她才遲緩發出聲音:“和誰?”
賀司嶼沒有回答。
這時,一道窈窕身影往劇院門口走來,聲音溫柔地喊了聲:“阿嶼。”
蘇徊意抬眼,在看清女人的面容時,心裡猛地一縮。
葉朝語,大院裡葉家的掌上明珠,從小就喜歡賀司嶼,圍著他轉。
他們,居然在一起了嗎?
蘇徊意垂下眼,在葉朝語走近之前,壓住舌根所有苦澀道了一句。
“恭喜。”
賀司嶼意味不明地掃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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