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蘭忍不住瞪圓了眼睛,“姑…姑姑娘,這就是傅雲…您父親住的地方?”
四周環山抱水,遠遠望去,七八戶人家錯落在田地之間,有人穿著蓑衣在農田裡忙著插秧,偶爾響起幾聲稚童銀鈴般的笑聲。
“走吧。”
傅東籬說了一聲,旋即率先走了下去,鄉路一腳踩下去,滿是泥濘,她腳下剛剛還白淨的繡花鞋一瞬就染上了汙泥,心中的不適感越發強烈。
可她依舊還是踩了下去,從傅家千金到鄉野女子,這才是她本應該過的人生,傅玉珠恨她也是應該的。
“汀蘭,把包袱給我。”
傅東籬適應了鄉路,朝汀蘭伸手,汀蘭見狀也忍著不適走了下去,姑娘能忍的,她一個丫鬟有什麼不能忍的。
至於周沂,則是寸步不離的跟在傅東籬身邊,心中泛起細細密密的疼,她嬌生慣養的,能適應這樣的生活嗎?
有那麼一瞬,周沂甚至想直接暴露身份,帶傅東籬走,但是他又知道傅東籬是怎樣執拗的性子,絕不可能。
如此,他能做的就是陪著傅東籬,做她身邊的啞巴少年。
主仆兩人相攜在鄉間走著,身側跟著抱劍的少年,三人並肩而行,時不時周沂扶一下有走不穩的傅東籬。
田間的人哪裡見過傅東籬這樣的千金小姐,更别說容貌傾城,“這姑娘是誰啊?”
“我也沒見過,不知道是來找誰的。”
說話的功夫,傅東籬已經滿臉薄汗地站在一人面前,“老伯,麻煩問一下,請問沈雲歸,沈先生的家在哪兒?”
“沈雲歸?你說的是不會是那個老酒鬼阿沈吧?”
那大伯看了眼傅東籬,忍不住搖了搖頭,抬手指了一戶人家,“他家就是,不過你找他乾什麼?他成日裡除了喝酒就是喝酒,不著四六的。”
“就因為他不著調,自己閨女都跑了,到現在人還不知道在哪兒呢。”
傅東籬頷首道謝,然後就往剛剛老伯指著的地方走去,路倒是也不遠,很快就到了地方,院子裡空空的,别人的院子都有雞鴨,這院子裡就隻有一條老黃狗。
“汪汪…汪!”
老黃狗見有陌生人來了,從地上起來朝著傅東籬叫喚起來,嚇得主仆兩人都往後退了一步。
“請問沈先生在嗎?”
“阿黃,你吵什麼吵?老子正做夢呢。”
屋內很快就響起一聲咆哮,緊接著一名鬍子拉碴的男子走了出來,穿著一身粗布麻衣,袖子挽在手肘處,手裡還不忘拎一壺酒,邊喝邊走。
“再叫,再叫我打你。”
如此凶煞,汀蘭害怕地牽起傅東籬的衣角,“姑娘,咱們還是走吧,奴婢害怕。”
男子這才看向傅東籬主仆,還有氣質莫名的少年,雙眸圓睜,“你們乾什麼的?找誰啊?”
傅東籬嚥了咽口水,面上並未露怯,“我找沈雲歸沈先生。”
沈雲歸?
男子似乎呆滯了一瞬,真是很久沒人喊過他全名了,粗聲粗氣道:“我就是,找我乾什麼?”
周沂看著男子不修邊幅,又如此粗狂的模樣,頓時蹙眉,這就是傅東籬的親生父親?
“玉珠姑娘前段時間認祖歸宗,是傅家嫡女,您知道嗎?”
傅東籬的話,宛若驚雷入耳,旋即有些頹廢的坐在地上,直接灌了一口酒,好半晌才道:“老子就知道她看不上老子。”
“如今回了傅家,可算是榮華富貴了,不回來就不回來,當老子白養她這些年。”
說完這話,男子氣得將手中的酒罈子摔碎在地上,眼眶有些紅。
傅東籬深吸一口氣,“我是傅家曾經的嫡女傅東籬,您應該就是我父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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