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

顧長秋聽到那青銅鏡中的聲音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清晰了些......

......

隋大業十三年。

蒼寒關。

山雪沉積，冰天雪地，時下已經夜幕降臨，無邊的黑暗和濕冷籠罩著此間一支疲憊的軍隊。

李秀寧雙唇緊抿，絕美的臉蛋兒此刻凍的毫無血色，秋水眸子看著蒼寒關外，憂心忡忡。

她身上的銀色戰甲已經殘破不堪，染著尚未乾涸的斑駁血跡，證明剛經曆過一場大戰。

“將軍，讓末將率娘子軍從正面突圍出去吧，今夜無論如何都要將您送出去！”

女偏將莫離請求道。

“外面是屈突通的五萬大軍，你們突圍，豈不是去送死嗎？”李秀寧皺眉說道。

“可總不能讓您在這裡等死！”

莫離的眼中充滿淚花，語氣激動：“我們這三千娘子軍是您一手帶起來，剩下那五千的將士也都承蒙您的恩情，才在這亂世中活下來！”

“您如今受了箭傷，糧草又不夠，您平時讓給將士們吃，本就身寒虛弱，若是在這冰天雪地中過一夜......”莫離不忍心說下去。

李秀寧點了點頭。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身體狀態，這麼濕冷的環境，根本找不到乾燥的物品，根本打不著火，今夜若是就這樣渡過，她一定會死。

她並不怕死。

自從響應父親李淵起兵，推翻亂世暴隋那天起，她自己就做好了戰死的準備。

隻是，眼下還有八千兄弟姐妹一起被困在蒼寒關，李秀寧說過要帶他們推翻亂世，建立新的秩序，讓流離失所的百姓皆有所養。

抱負尚未實現，就這樣全都凍死在這裡......她委實不甘心！

李秀寧目光所及，皆是手下將士那空洞疲乏的眼神，悲涼與絕望的氣氛無比壓抑。

“都怪那柴紹靠不住，虧他還是將軍的未婚夫！”

莫離咬牙切齒：“見屈突通大軍來到，他竟然棄將軍而去，還說什麼要去找李公彙合，我呸！這叫什麼未婚夫！”

聽到這個徒有名分上的未婚夫，李秀寧自嘲一笑。

“我們這裡不過八千士兵，他自然不會因為我們這八千人就與屈突通大軍交手策應我們突圍，不過藉此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也好。”

“幸好將軍沒有嫁給這種人，隻是......眼下若能有援軍的話，將軍不至於在此地凍餒！”

“援軍嘛...”

李秀寧美眸絕望的神色一閃而逝。

她知道已經是不可能有人能幫自己，父親和弟弟的軍隊現在還毫無動靜。

外面是自己吸引的五萬屈突通大軍，他們可以趁機攻打許多城池，來解救反而會陷入被動。

放棄她之意，已不言而喻。

“將軍，兄弟們請命，想脫下裡衣燒起篝火，幫大家和將軍取暖！”

這個時候，娘子軍外圍許多男子將士前來。

“將軍，我們男人不怕冷，這裡濕的很，隻有我們的裡衣還乾燥能點燃取暖，您救了我們無數次，讓我們為您做件事吧！”

“是啊將軍，您嘴唇都冷的發青了，再不取暖真不行！”

“......”

將士們紛紛請命，明知道脫下裡衣他們一定會加快凍死，可眼中皆是對李秀寧的敬仰和信任。

他們也不怕死！

娘子軍中，此刻無數女子流下淚水。

男默女淚！

這幅悲壯的畫面深深印刻在李秀寧心中，刺痛無比！

隻是，她怎麼可能讓兄弟姐妹們為她而死？

“兄弟姐妹們，跟著我，你們受苦了。”

李秀寧揚起臉頰，止住淚水滑落，語氣堅定道：“我已經決定，今夜出關......自刎！”

“你們...也都降了吧，屈突通隻是恨我們這些叛軍頭領，不會為難你們的！”

“什麼！？”

“將軍，萬萬不可啊！”

“將軍，求您了，就用我們的衣服取暖吧，您撐過了今夜，明日才可能有所轉機！”

“......”

將士們頓時急了！

可哪怕最近的莫離都沒攔住，李秀寧拔劍放在頸前的舉動。

她一人死，換眾將士活下去，她願意，可若是看著將士們因為她凍死在這，她絕不願意！

李秀寧緩緩閉上眼睛，雪頸已經感受到冰涼劍鋒的寒意，眾將士們淚水奪眶而出！

嘭嘭！！

而就在所有人最絕望的時刻！

忽然，李秀寧隨身的包裹外，一面青銅鏡突然吐出許多黑漆漆的液體。

這些黑色的液體就像是從地底噴出來的一樣，沖天而起，落在在李秀寧腳邊，吸引了此時所有人的注意！

李秀寧自刎的動作都因此停頓下來，那枚青銅鏡是她從小所用，和隨身衣物一起帶在身邊，可這詭異的黑色液體是何物？

又是從何而來？

李秀寧和眾將士還沒搞清楚狀況，下一刻，一道明亮的火光順著液體蔓延出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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