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蔓雲又回到了那個家,那個離自己兒子,離自己親人最近的地方,坐在屋門口的房簷下,抱著手臂,看著天空上稀疏的星子,怔怔出神。
爸說媽媽在自己出生後不久就和别人跑了,她為什麼不帶走我啊,也是不喜歡我嗎?
這樣看我真像瘟神啊,大家都想推我離開。
她想著想著苦笑一聲,頭深深地埋進膝蓋裡。
直到陽光灑在她身上。
江城正準備去民政局,剛剛跨出門,便看見牆角蜷縮在一起的她:“你怎麼在這裡。”
林蔓雲恍惚了一會,反應過來忙站起身,又虛弱地踉蹌了一下。“我可以離婚,但是能不能不要告訴我爸爸我們的事情,讓我留在飯店繼續幫忙,我還能繼續照顧媽......苟姨和霖霖。”
通紅的眼神充滿了脆弱的懇求。
江城愣了愣,曾經秀美驕傲的少女如今灰頭土臉,低聲下氣,一種強烈的爽意襲來。
他避開林蔓雲的視線,抬起下巴,高傲地說:“過幾天我和唐唐就回京城了,你可以來,就當是打工了,隻是要注意身份。”
林蔓雲沒有在意他的想法,抿緊嘴唇,重重地點頭。至少她不全是一個人,至少她還有霖霖。
拿到離婚證的同時,江城帶著唐唐領了結婚證,又坐飛機回公司上班,婚期定在明年夏天。
林蔓雲已經不在乎這些了,她還是在鎮上,每日照顧老人,忙著前面的店鋪,守著孩子,隻是常常痛苦,要聽著自己的孩子在電話中光明正大的喊著别人媽媽。
“媽媽,媽媽,哇,這套衣服是給我買的嗎!太帥了,真好看,不像以前,媽媽就知道給我買純棉的衣服,一點都不酷。”
林蔓雲捏緊掃把,看著霖霖對著視頻歡天喜地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霖霖,你有先天性蕁麻疹,不能穿皮革的衣服。”
“閉嘴!”苟秀芳飛快跑過來一巴掌打過去,神色莫名帶點慌張。她背對著視頻裡的人,大聲對著林蔓雲吼:“你懂什麼,一個小毛病,小地方治不好,京城還能治不好!”
“滾滾滾,去前面飯店守著。”
臉火辣辣的疼,林蔓雲嘴唇張了又合,想說什麼,還是忍住了。
江霖終於看向母親,卻無比嫌棄:“快走吧,連我們縣城都沒出去過,知道什麼,你連媽媽身上的裙子都不認識吧。做你的飯去。”
或許心已經支離破碎,所以今天聽見兒子的嫌棄時,她隻是埋下頭,攥緊掃把,離開了房間。
回到臥室,看著鏡子裡狼狽的自己,眼眶漸漸濕潤,恍惚間好像有個笑眼彎彎的少女站在面前。
那是七年前的自己。
她眨眨眼,淚珠滾滾而下。
她曾經是離開過這個縣城的,她去京城參加清大服裝設計學院的自主招生。
明明在那之前有許多人誇她的天賦,可那一次卻無功而返,當時的評委撕碎了她的設計圖,痛罵她匠氣,保守,不配做設計。
她整個人都被否認,從那天起,很長時間不敢再看關於服裝設計的東西。
在剩餘的日子裡,拚儘全力去備戰高考,最後卻是眼睜睜地看著許多不如自己的同學都一個個拿著錄取通知書高飛出去。
而自己一點點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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