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有在兩個月後回想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從此，徹底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淩晨三點。

A市最大的洗浴中心依舊人群接踵，作為一家高檔場所，這種現象是極為罕見的。因為光是這入門級消費都不是一般消費群L能承擔得起的，更遑論其中雜七雜八的其他費用。

一分錢一分貨。

這裡的服務也是頂尖的，隻見高階大氣的裝潢下，一列穿著定製禮服的女生端著一個小托盤款款走進了一間SVIP包房。

此間洗浴中心接待的賓客不是某個領域的大佬就是坐擁億萬資產的富豪，亦或是頂流明星、名流權貴，反正不是誰都能進的。

因此，連在這裡上班的服務人員工資也高得離奇。

方有也是“服務人員”中的一員。

她站在最前面，臉撲得死白，臉上的亮粉和嘴上那抹殷紅抓人得要命，叫人完全看不出她本來的面貌。

勞倫斯牛皮沙發上三箇中年男人興致正高，見女孩們來了，紛紛端著一副慈祥的笑來。

“來，坐我這。”

大肚腩眼鏡男十分熱情，方有聽話地坐了過去。

他的小胖手立即搭上了她的肩。

其他姐妹也紛紛找好位置：“來，我敬您一杯。”

方有卻見怪不怪，因為她已經在這乾了半年多，經驗頗為豐富。

“我該怎麼稱呼您？”

“他是徐總，”中間酒氣沖天、臉上通紅的小瘦竹竿突然插話，“我就不用這麼生分了，我們年紀相仿，叫我小哥哥就行。”

聞言，女生們恰時地發出嬌滴滴的笑聲。

“我看，這領頭的姑娘真是美若天仙呐，徐總，還是不是兄弟了就跟我們搶！”

瘦竹竿眼珠滴溜一轉，笑得諂媚：“怎麼跟徐總說話呢！美女就得配英雄，你看看，徐總這雷霆手段，這謀略眼光，哪是我們能比的！徐總你看他，見了美女就走不動道了，不會說話。”

徐總為人大度，倒也不和他計較，一心隻聞美人香。

他湊方有越來越近，鼻子一吸一吸的，沿著手腕一路向上到她的耳畔。

方有屏住呼吸，忍著渾身的雞皮疙瘩，送上了一個營業性的微笑，仿似含情脈脈地看著他。

徐總頗為記意。

一雙手倏地將她托起，她被大肚腩擁在懷裡，按部就班地等待自已的處刑。

她知道自已要去哪裡，就像一塊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耳邊傳來女孩們細細簌簌的說笑奉承聲，客人喝酒的吸嗦聲，還有“徐總那麼猴急呢”的嬉笑聲。

聲音越清晰，她心裡就越平靜。

徐總已經走到門邊了，他有些吃力。

“你乾嘛呢！能喝喝！不能喝滾蛋！怎麼淨有這掃興的貨色！！”

方有側頭見女孩立刻在瘦竹竿面前跪下，一個勁地賠罪“對不起對不起”，其他幾位服務員晃著酒杯等著看笑話。

“你今天喝也得給我喝，不喝也得給我喝！”

女孩的手不住地發抖，像受驚了的麻雀，此刻卻被綁住了腿。

方有溫溫柔柔地笑：“徐總，我能替她喝嗎？她新來的，招待不週，以後習慣了就好了。”

“胡總，就别為難人家一個小姑娘了，不容易。”

竹竿收回眼中的不悅，不耐煩道：“行了行了，既然徐總髮話了。”

“謝謝徐總。”

翌日淩晨四點，天還矇矇亮。

“我請你喝酒。”

方有笑吟吟地回：“還沒喝夠呢。”

“那就吃飯了，吃不吃燒烤？”

“都可以。”

兩人到了一家路邊燒烤攤，店裡基本已經沒人了，老闆正在收攤。

蘇芳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這個點基本都沒人了，本來是要感謝你的。”

“沒事，你剛來不久，我照顧你也是應該的。”

“沒什麼應不應該！你瞧她們幾個！從來都是看熱鬨，巴不得别人出醜好看笑話！氣死我了！我以後要賺好多好多的錢，到她們面前撒著玩，看她們還敢不敢這麼狗眼看人低！”

方有隻是低頭笑笑，並不搭茬。

“那我們回去吧，下次請你。對了，你這兩天請假是去相親嗎？”

“沒想好。”

方有望著天，眼裡儘是落寞。

蘇芳吞吞吐吐道：“我……我告訴你件事，你知道了可别生氣啊。”

“我聽她們說隔壁那駐唱的，是你男友？”

方有點頭。

“我前幾天下班，好幾次碰到他……和别的女人摟摟抱抱的，你最好好好找他談談。”

蘇芳打量著方有的神色，始終淡淡的。

“你怎麼沒有反應啊？你早就知道了？”

方有還是點頭。

“天！這怎麼能忍？要是我，非砍死他不可，就算不這樣，我也得揍得他求爺爺告奶奶不可。”

方有一臉苦笑：“我媽希望我結婚生子，我乾這行，也就這樣了。他和我知根知底的——好了，我得回去補覺，下次見。”

“拜拜。”

方有看著蘇芳一蹦一跳地走遠了，才收回笑意。

年輕真好啊，還是大學生。

她抬頭看著空中寂寥的星星發了會兒愣，撥通了一個電話。

“喂，你在哪？”

對面傳來激烈的呼吸聲，她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你在乾嘛？”

“明知故問嗎這不是。”

那男聲十分不羈傲然，其間還夾雜幾聲呻吟。

“李耀輝，你真是越來越過分了。”

說罷，她掛斷了電話，又換了個號碼：“媽，你安排的相親是哪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