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滋補的湯羹沒送成,勸白祈佑離宮的話也沒說成,佟嬤嬤將事情稟給太後,太後怒極,“佛堂之地,竟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情來!”
“太後莫氣,二皇子素日不是如此不知事之人,許是遭了算計也未可說。”佟嬤嬤忙去幫她順氣,口中勸服。
她知道太後會生一場氣,但是此事她又不得不說。
“他若是有心性,誰能用此事算計他?”
佟嬤嬤便垂著頭不說話了。
“去把皇後叫來。”太後怒氣內斂,素日溫斂的目霎凜冽幾分,暗芒深藏,即使不著華服,後宮之主的威儀亦傾瀉而出,叫人不敢直視。
“老奴這就去。”
佟嬤嬤應一聲,微扶身子要退出去,卻聽太後一聲低歎,“罷了,時辰深了,哀家不能不顧及皇後的體面,此事明日再說吧。”
此事她會教育皇後,卻不能捅到皇帝那裡去。
皇帝臨幸宮女的先例不乏,男人根本不會在乎此事。屆時皇後一句宮女勾引,此事就過去了,唯一遭人詬病的地方就是佛堂聖地……她還不如私下裡教育皇後。
聯想起其在青樓遇刺,太後更是歎息,歌兒的婚事得早點定下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把歌兒嫁給白祈佑。
—
“一方北鬥”和“青鷲堂”到底有何關係?
蕭愈拿著一紙密函,陷入沉思。
他自一年前就注意到了“一方北鬥”,這個橫空出世的江湖勢力,以販賣情報出名,它織的網四通八達,所掌握的情報以及獲取情報的方式都不輸於錦衣衛。
人人都能去北鬥獲取情報,隻要付得起錢。
而青鷲堂,這座敢接刺殺皇子任務的殺手宮殿,它的所有單子都是從一方北鬥接的。
同樣的不問來曆,不問目的,隻要肯付錢。
官家人鮮少會將江湖勢力放在眼中,在他們看來,那隻是一群為了利益糾結在一起的亡命之徒,難登大雅之堂。
蕭愈從前也是這麼以為的,然而在他追查的這半年來,一方北鬥已經打破太多次他對江湖勢力的認知,它絕對不容小覷。
那麼,秦策跟一方北鬥,又有何種關聯呢?
蕭愈目光落在密函的最微尾端,那裡用楷體著重寫著“秦策”二字。難以想象蕭愈看到這二字時有多驚訝,他甚至特地問了線人,得知此秦策,恰好就是他知道的那個秦策。
他曾與一方北鬥的高級管事一同出現。
他的線人追查許久,才確定其身份,承上這張密函。
秦策,倒是我小瞧你了。
蕭愈漆黑深邃目中滿盛戾氣。
你如斯大費周章的接近盈歌,到底有何目的?
“阿兄?阿兄?不是要進宮看外祖母嗎,你怎麼又紮進書房裡了”這時,蕭盈歌的聲音同敲門聲一道傳來。
蕭愈放下手中密函,推開門看到神色略顯疲憊的蕭盈歌,寬厚乾燥的掌心,如幼時一般輕揉了揉她的烏髮,嗓音清潤,“别擔心,外祖母不會有事的。”
“嗯。”蕭盈歌輕咬了唇瓣,心頭是密密麻麻的憂與疼。
“走吧。”
蕭盈歌隨蕭愈登上車駕,馬車平穩的行駛至正宮門前。
入宮後,二人一路去往慈寧宮。
“微臣拜見皇後孃娘。”
“臣女拜見皇後孃娘。”
“娘娘萬福金安。”
恰逢皇後鐘氏剛出慈寧宮,鵝卵石徑前,她的儀仗起駕。
“愈兒和歌兒是特地來看太後的?”鐘皇後美眸掃過二人,語氣平和,不顯山不露水,全然不見方才在慈寧宮受訓的卑微。
她是二人的嫡親舅母,此刻是以長輩自居。
“外祖母病甚,愈和妹妹作為晚輩,自當探望,服侍左右。不知娘娘瞧著,外祖母她精神可好?”蕭愈便也以晚輩居之。
“太醫院的陸禦醫醫術高明,服侍左右,本宮瞧著太後的勁頭比昨日好,你們兩個去了,她定然更加高興。”鐘皇後想到太後方才訓她,橫眉豎立,極具威嚴,勁頭可不就是比昨日好?
“歌兒待會兒到鳳華宮一趟,本宮有話聽你說。”鐘皇後含笑看著蕭盈歌,道出這麼一句後,戴著精緻護甲的指微勾了勾。
大宮女會意,吩咐太監起轎輦。
蕭愈二人微福身,恭送鳳駕。
“讓我去鳳華宮做什麼?”待轎輦遠了,蕭盈歌嘀咕。
蕭愈目色沉沉,“為你和二皇子的婚事。”
蕭盈歌實則猜到些許,此刻被蕭愈毫不留底的戳破,不由得面色一白。
“她若暗示,你就當聽不懂。她若明示,你就拒絕。”蕭愈看著她,“不要怕,你還有阿兄呢。”
蕭盈歌面上霎時有了喜色,她抓住蕭愈大掌,“阿兄,你不讓我嫁給白祈佑了?”
天知道她怕的就是阿兄也想將她嫁給白祈佑。
“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將你嫁給白祈佑。”蕭愈薄唇輕抿,道。
他隻是人選之一而已。
現下,他已然出局。
蕭盈歌眉眼俱染上喜色。
阿兄果然還是疼她的。
“但你也别想著秦策。”蕭愈丟下這麼一句話,跨進了慈寧宮。
蕭盈歌,“……”
-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