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歲生日那天,媽媽永遠離開了我。
我被爸爸趕出家門住校,一住就是八年,爸爸對我恨之入骨。
死在手術檯上時,爸爸正在隔壁將我的腦換給他領養的女兒。
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
“這次是吐血還是暈倒?我警告你沒死就少來煩我!”
電話掛斷前,我聽見爸爸在安慰江阮,讓她别緊張。
他會救她。
二十四小時後,我無人問津的屍體被護士發現躺在血泊裡。
我死後靈魂被禁錮在爸爸身邊,看著他滿眼焦急。
手術後他領養的女兒江阮被送進重症監護室裡,整個人像個雕像一樣站在窗戶外。
看著江阮蒼白的臉,他眼底寫滿了擔憂。
“能不能成功,就看這24小時了。”
王主任路過他身邊,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你已經儘力了,剩下的交給天意,如果腦科一把刀都救不回來,那隻能是閻王鐵了心。”
“對了,你剛才手術的時候,好像有電話找你。”
話落,他將爸爸的手機重新遞給他。
爸爸解鎖後看著螢幕上的名字,不耐煩地緊抿嘴唇。
是我的班主任打來的電話。
他直接長按準備刪除時,班主任的電話再次打了進來。
王主任善意提醒他:“接吧,打了好幾個了,是不是妍妍在學校出事了?”
聽見我的名字,爸爸眼中劃過一抹厭惡和恨意。
“她出事還少嗎?不是暈倒就是吐血,每次我過去什麼事都沒有,拿我當狗耍?她什麼時候能有阮阮一半懂事我都不至於斷了她的學費!”
“别跟我提她!每次聽見她的名字我都想起我愛人死無全屍的樣子!”
我在他身邊面色蒼白,眼裡逐漸染上挫敗和絕望。
爸爸,我不是在騙你,更不可能耍你。
隻是不想你擔心,所以在你來之前吃了藥啊.......
從媽媽死的那天起,從前疼愛我的爸爸看我的目光如同仇人。
他辦完媽媽的葬禮後,選擇了去山區裡。
在那裡他遇見了江阮,患有腦瘤家裡卻沒錢醫治。
爸爸將她接回我們的家,給我報了住校。
那天開始,他隻有江阮一個女兒。
不願意施捨我一個眼神,一點關心,在我死前他也對我隻有帶著恨意的咒罵。
可對江阮這個領養的女兒儘心儘力,為了兌現在二十歲前讓她痊癒的諾言,他到處尋找願意移植器官的好心人。
甚至拿出了自己多年工作的積蓄做籌碼。
我知道,這是我唯一能讓爸爸原諒我的機會,所以我在知道自己快死的時候簽下了器官捐贈協議。
隻求知道我死前救了他心愛的女兒後,爸爸能原諒我。
淚水一滴滴滾落,爸爸在電話掛斷的前一秒,終於按下了接聽。
班主任急切的聲音傳來:
“您好,請問是林妍的家長嗎?她現在——”
她話還沒說完,爸爸就不耐煩地打斷。
“行了她的事别給我說!死了直接通知我過去收屍!”
一向溫潤的爸爸隻有面對我的事情會喪失理智。
哦不對,還有江阮。
他似乎覺得江阮是媽媽給他贖罪的機會,隻要救下江阮,他就能原諒自己。
王主任在醫學界和我媽媽曾經齊名。
看著爸爸因為仇恨失去理智,忍不住開口關心:
“事情已經過去八年了,再說了飛機失事也不是妍妍造成的,那孩子跟你一樣,都是我看著長大的,她是你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可每次一提起這件事,爸爸就煩躁地打斷。
“王主任,别再和我提她了行嗎?我現在隻想救回江阮!”
王主任歎氣離開,一旁的護士這才強撐著膽子上前。
“林醫生,您今天剩下的門診還——”
“全部推了,我要在這裡看著她醒來,一步都不離開,這樣她有什麼事,我可以第一時間知道,方便我救人。”
我唇角浮起苦笑,順著他的方向朝裡看去。
心裡說不出的羨慕。
我捐贈了自己的遺體,也沒換來爸爸一個笑臉。
她什麼都不用做,就能讓爸爸犧牲自己看診的時間。
曾經他為了多救一個人,連沒掛上號的病人都全部放進了門診室裡。
可在江阮面前,他的原則不再是原則。
半晌,王主任的電話忽然打了過來。
爸爸目不轉睛地盯著江阮,手裡按下擴音,不看螢幕。
“老林啊,我怎麼看見醫院名單上有妍妍的名字?她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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