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淮想走過去抱住她,想親手為她拂去臉上的淚痕。
可是在即將觸碰的那一刹那間,天地萬物都旋轉起來。
下一秒,他重重倒在地上。
蕭淮再醒來時已是半夜三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此刻,夜色冷清,隻有巨大的悵然感圍繞著他。
空蕩蕩的府邸,再也沒有了阿桐。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迎她入府,滿天的喜色,稱得她如脫水芙蓉般。0
當時蕭淮便在心裡暗想,自己一定要對她好。
到最後……
終究是他對不起阿桐。
強烈的悔恨感許卷著他,迫使他獨身來到澄心園。
“澄心園”這個名字當初是阿桐親自取的。
她在書房裡一呆就是一下午,最後在末時拿著字帖遞給他,一臉認真地說:“澄心,希望我們內心永遠澄澈、永遠明亮。”
可最終隻是她做到了,於是她帶著那顆澄澈的心走了,一點回憶都不肯留給他。
當初的承諾如同劍刃般,刺進他現在傷痕累累的心臟。
阿桐,你要如何才能原諒我……
蕭淮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恨自己,是他害了她。
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左胸膛的深處正不斷泛起一陣又一陣尖銳的疼痛,沒完沒了地往外冒。
內心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他那雙無神空洞的眼眸又有了一絲的光亮。
“雨筠,雨筠呢?”他竭力地嘶吼,雙眼通紅。
雨筠向來和阿桐形影不離,她肯定知道阿桐如今在哪裡。
蕭淮發瘋似的嘶吼響遍了整個蕭府。
半晌,一個丫鬟瑟縮地低頭迴應:“雨筠姑娘已經好幾日沒瞧見身影了。”
怎麼可能……
一個大活人怎麼可能憑空消失?
“找,都給我找!”
蕭淮一甩袖,丟下這句話。
那丫鬟嚇得頭都快埋進了地磚裡,連忙哆嗦著點頭,隨即匆忙退下去了。
不久,蕭府主母自縊的事鬨得京城滿城風雲。
許家誓要為自己女兒討回個公道,請求貶斥蕭淮的摺子像雪一樣飄進了宮裡。
一邊是肱骨之臣,一邊是得力將領,聽說皇帝為此事也是左右為難。
宮裡隻得先將此事按下不提,試圖等著蕭許兩傢俬下解決。
可許家擺明瞭態度不會就此善罷甘休,聯同言官在朝廷上日日聲討蕭淮逼死髮妻的罪行。
最後皇帝實在不堪承受。
有日下朝後,蕭淮被一位公公喊住。
他轉身一看,發現來人正是皇上身邊的統管蘇公公。
“蕭將軍請留步,陛下有要事需得和蕭將軍商量,還請將軍隨奴家移步養心堂。”
聞言,蕭淮心下瞭然。
養心堂內,絲絲縷縷龍涎香從那頂香爐裡飄了出來。
傳聞中的九五之尊就坐在上堂的那把黑木金絲龍紋椅上,原本不怒自威的他似乎也有些疲憊。
“聽說前段時日你夫人自縊了?”
蕭淮微微闔上微紅的眸子,竭力忍住內心翻湧的酸澀,低沉地吐出一個字來:“是。”
皇帝抬頭看了看她,隨後歎出一口氣來:“罷了,許家如今就想討要一份和離書,你給就是了。”
此言一出,蕭淮瞬間腦子一片空白,彷彿全身血液都停止了。
他猛地抬頭看向上座的人,眼神裡滿是震驚。
皇帝略微沉吟,反問道:“怎麼,一份和離書也給不得?”
蕭淮從宮裡出來時,天光都已暗淡下去。
馬車徐徐地行駛著,路過許府時,他心臟驟地停了一拍。
“停。”
他伸出手來,撥開簾子。
直到今日,許府房梁柱子上垂掛著的白綢總算取了下來。
蕭淮稍稍安下心來,就當她未曾離開過。
今日在養心堂上,皇帝始終沒能拗得過他。
他皺了皺眉,說此事必須得給許家一個交代。
蕭淮慢慢跪下,觸地叩頭。
“臣願意接受任何處罰,唯有一條,”他抬頭平靜地注視著天下的九五之尊道:“臣永不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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