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板落地憶往事。
半年前,想要啟用係統來到縣外五十裡山路上的捉刀閣。
一個瞎子走路摔死都有可能,要當捉刀人,閣內眾人都以為在開玩笑。
可為了啟用係統,拿出了賣藝討飯兩年半的老婆本。
捉刀閣管事本不想理會他,可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得到了令牌,等於有了身份,耳畔也響起了啟用的聲音。
都說萬事開頭要做好,可第一次委托,耳邊哭聲卻在心中留下遺憾。
捉刀,並不是正義之矢!
寧願不做也不願再錯,酬勞改成了十文。
十文,代表著願意聽因果才會接下委托。
若是多給錢也不介意,畢竟沒人會嫌錢多。
記憶著剛才銅板掉落的聲音,彎腰個個撿起攥在了手中,起身向縣裡走去。
慢慢地,耳邊聲音漸漸開始嘈雜。
正值秋收街道兩側擺攤采購擠滿了人。
“瞎子,去哪了,弄這麼臟,來丟給大娘洗洗。”
“瞎子,你上次拉的那個曲還挺好聽,你說叫二泉什麼,在拉一次。”
二泉映月是這個世界沒有的曲目,但他也會拉其他曲子。
郭長生沒有理會,低著頭自顧自的向前走去。
“剛蒸出籠的饃~”
“豆漿,油條!”
“打滷麪~”
耳邊傳來吆喝聲,便知到了地方。
饃坊,麪館,平安縣小吃一條街。
郭長生在麪攤前空座坐了下來,揹簍樹枝放好。
“老闆,來碗麪,不要香菜。”
“來咯~瞎子這你的面,幾年了,天天來吃我的面。”老闆說著,怕郭長生找不到拿了筷子放到郭長生手裡。
郭長生笑了笑,“老闆不嫌棄我這瞎子,我應感謝才是。”
“這說哪裡的話,你拉的那二胡,街坊都愛聽,改天讓我家那小子跟你學學。”
“一定一定。”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時有討價還價的聲音。
加了辣椒,抓了幾瓣免費蒜。
俗話說得好,吃麪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吃麪不喝湯,心裡直髮慌。
不到一會,麪湯也不剩下全都入肚。
用帶著油漬的袖口擦淨嘴角,打了個飽嗝。
從麻袍數出五文放在了桌子上。
“老闆,錢放桌子上了。”
“好嘞!”
麪館老闆回身,將抹布甩到肩上。
準備將留在桌子上的銅板收入囊中,卻被一雙毛絨大手搶先蓋住。
順著手方向看去,雙目一凝。
“陳...陳虎!”
麪攤老闆有些慌張。
陳虎,縣裡陳府陳員外的二兒子,身後跟著三個瘦猴玩伴。
四人書也不讀,平時就痞,髮型未束,仗著父親混跡市井。
有其父必有其子,陳虎這麼痞,都明白脫不開他父親的關係。
陳虎笑著一把將郭長生留下的錢抓入手中。
“老闆,這幾文借我花花。”
“哎喲陳公子來,我這小攤一天才賺個幾文錢,公子還從我這借錢。”
“怎麼,不願意?本公子這慌忙出門沒帶錢,借你的到時候去我家找我爹要就得了。”
“這...”
老闆聽著犯了難,縣裡人都知道府上要錢,那是有去無回。
回頭看了看後面幾桌,人本就不多的麪攤見到陳虎來了,連錢都沒留早就紛紛離去。
陳虎見老闆也不反駁,看向了一旁。
“喲,這不瞎子,你吃麪能找到筷子嗎?”
郭長生此時還摸索著身旁的樹枝和竹簍。
四人彷彿貓看見耗子,都靠了過來。
一個瞎子四個痞子,樂子來了。
郭長生沒理會,抓起柺杖起身要走。
陳虎搶先伸出左腳。
身子一踉蹌摔倒在地,二胡,破碗,從背後竹簍灑出。
“哈哈哈。”
四人發出肆無忌憚嘲笑。
老闆皺眉,街坊們也視而不見,紛紛繞行。
不是不想出頭,因為一個非親非故的瞎子,得罪縣裡最大的陳員外不值得。
郭長生扶起身,拍了拍土。
可其中一瘦猴,又將當做盲杖的樹枝奪走,圍著他團團轉。
“瞎子,來追我啊。”
沒理,摸起地下二胡,飯碗丟進揹簍。
柺杖?掰根樹枝便是。
二胡和破碗,可是生存工具。
邁步欲走,忽的能感受光的眼前一黑。
陳虎魁梧的身軀擋在了郭長生身前。
剛剛的瘦猴打趣道:
“瞎子,陳公子讓你走了嗎?還掛個酒葫蘆,喝多了也不怕摔死。”
呼~秋風微涼。
如今有係統修煉功法後的他今非昔比,本就是藏起身份低調行事,若是出手教訓,恐怕會多許多麻煩。
況且幾人年齡不大隻是頑皮,總不能當捉刀一樣對待。
郭長生歎了口氣,邁步欲要繞開時身後傳來了聲音。
“又是你們四個,又在這痞,一會我哥來了,非讓他關你們幾天老實老實!”
喊話的,正是早餐攤旁饃坊的白姑娘。
沾著麪粉的雙手掐腰,白色農裝圍著圍裙乾淨利落。
身姿曼妙,烏髮用兩根竹筷盤在腦後也掛著白色。
膚白貌美,如花似玉的年紀還未嫁人。
鎮裡紅娘也介紹,追她的男人數不勝數,一睹芳顏也得從隔壁縣來買上幾個饅頭。
其他人陳虎可能不在乎,但白姑娘說這句話,陳虎四人不能不理。
因為她有個哥哥在縣衙做捕快,不說會不會點功夫,手下怎麼說也有幾個人。
陳虎看著白姑娘,撓了撓頭,淫蕩一笑。
“嘿嘿,白姑娘,别給咱哥說,我就逗逗這瞎子。”
“追瘋子,掛馬子,逗瞎子,還有你們乾不出來的?去去去,沒事多讀讀書,想玩縣北玩去。”
陳虎四人嘿嘿一笑,又調戲一番白姑娘後,抓起桌子上剩下的一根油條,悠悠離去。
麪攤老闆見陳虎離去,鬆了口氣,將丟下的樹枝撿起遞給郭長生。
接過柺杖道了謝,正準備離開,隻覺手中的碗一沉,傳來幾聲清脆。
兩個饃和兩文錢放在了碗中。
“長生,這些拿好。馬上入冬了,到時候給你拿個毯子。酒你少喝,對身體不好。”
“謝謝。”
自來到這片世界,之前的事情已經不記得了。
但白姑娘經常照顧他,沒事就會給兩饃和錢。
遠處傳來了呼喊。
“白姑娘,來十個饃。”
“來啦。長生,集市人多你慢點走。”
說完,白姑娘跑回了攤旁。
三年,隻有白姑娘會喊她長生。
隻能見光眼中,那妙曼輪廓漸遠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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