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
祁宸燁冷眼著我,一雙鳳眼深若寒潭:“你能有如今的富貴,全靠青月在朝中為聞家鋪路,這是你應當還她的。”
他牽起聞青月的手,滿目心疼:“有哪個女子如青月一般,指節滿是厚繭,可見你與你母親平時有多苛責。”
字字句句猶如重錘,砸在我的心頭。
我明明得到了祁宸燁,卻在這一瞬好似失去了所有。
成親三年,我替他侍奉父母,晨昏定省操持家務到深夜,日日都隻能睡三兩個時辰。
情深種種,他好似一絲也看不見。
而我姐姐隻是手指長了繭,他就認定是我的過錯……
原來愛與不愛,早便滲入細枝末節。
我的掌心幾乎要攥出血來,艱難開口:“祁宸燁,頂替朝廷命官若是被髮現,我會被斬首,聞祁兩家亦不會……!”
“不必多言,上朝時我自會幫你遮掩。”祁宸燁甩袖打斷。
他淡然至極,彷彿毫不在意。
又或者,他身為朝廷命官早便知曉。
隻是因為愛聞青月到極致,哪怕鋌而走險,也絲毫不懼。
聞青月也隱去淚眼,小聲勸慰我:“小妹,你隻需模仿出我三分風骨便好,剩下的交給祁郎。”
她眼珠轉了轉,似乎也擔憂事情敗露,又道:“若再不行,你就自請外調至蜀南。”
祁宸燁也頷首讚同:“還是青月思慮周全。”
冰冷的月色如霜落在我的肩上,卻不及他這句話半分冷寒。
我又想起一年前,聞青月被外調蜀南。
祁宸燁連夜進宮上稟,自請替換,然後寬慰我:
“蜀南匪寇流行,又有毒蟲毒草,你與青月兄妹情深,為夫不想你日日憂心……”
那時,我以為祁宸燁愛我入骨,連帶著姐姐也被愛屋及烏。
但現在看來,他分明是害怕姐姐受苦,才甘願以身替。
心口痠痛如毒蟲啃噬,我已經無話可說。
這時,書房門驟然被敲響,解救了我的難堪。
“世子爺,大公子。”進來的丫鬟給祁宸燁和聞青月福了一禮,繼而看向我,“世子夫人,商會的雲掌櫃來了,正在院中等您。”
雲掌櫃全名雲芝,是我商鋪的管事之一。
我雖為聞家正室嫡女,可父親寵妾滅妻,日子從來沒好過。
我隻能同奶奶親一起賣繡品供養姐姐上學堂,經年累月,手下的產業也有了一定規模。
我深吸一口氣,平複情緒:“無論你們如何舌燦蓮花遊說,我都不會同意。”
出了書房,我胸口積鬱的酸苦才得到舒緩。
回到院落時,雲芝瞅了瞅我來的方向,笑意盈盈:“夫人從世子那兒來?”
“常聽人道侯府世子與世子妃琴瑟和鳴,這下小女子算是見著了。”
我渾身微不可查地一僵,嘴角流露出半分苦澀。
若是在今日之前,我定然會幸福應下這誇讚。
畢竟這院中。
一花一葉都是祁宸燁為我佈置,唯恐我在侯府受半點委屈。
現在看來,我雖喜歡菊花,但我姐姐更愛。
我雖欣賞竹,但我姐姐更推崇。
琴瑟和鳴這往常聽慣了的話,落在現在耳中,隻覺諷刺。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沙啞的聲音:“不說這些……進屋吧。”
一夜未眠。
送雲芝出門時,天邊依舊隱約可見星月。
料峭寒風陣陣刺骨,我沒來由想起昨晚的所見所聞,隻覺整顆心都好似落入冰窟之中。
祁宸燁,聞青月。
一個是我的夫君,一個是我的血親。
相處多年,可我卻好似從未真正認識過他們……
我苦笑一聲,剛想回去。
他大步而來,手掌更是如鐵鉗一般桎梏住我的手腕。
我的手腕瞬間通紅一片,刺骨的痛鑽心。
“你在說些什麼?我怎麼可能將這種事四處亂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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