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枝被釘入棺的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薑嫣然穿著她太子妃的製服,換上了她的妝容,一臉得意的看著她笑:“好妹妹,你且安心的去吧,姐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家人。”
她面上帶著笑意,但那“照顧”二字,卻說的咬牙切齒,沈南枝又怎會聽不出裡面森冷的殺意。
“你敢!薑嫣然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沈南枝雙眸泣血,可卻一個字音都發不出來,薑嫣然給她灌下的湯藥並不是為奪她性命,而是讓她失了聲。
她的手筋腳筋也都被薑嫣然挑斷,縱然她恨不得上前撕爛薑嫣然那張臉與她同歸於儘,卻是什麼也做不到。
薑嫣然就是要叫她在棺木中絕望,窒息而死。
叫她無論身體,還是嗓子,都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最後如薑嫣然所願,成了太子妃沈南枝,很快同蕭祈安一起對沈南枝的阿孃和外祖父一家出手。
新帝登基,獻祭的都是沈家人的血。
沈南枝萬萬想不到,蒼天有眼,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這一次,她要叫他們血債血償!
馬車上,許是遲遲沒有等到沈南枝的迴應,薑嫣然有些難堪,她尷尬的笑了笑:“若是妹妹不方便就算了,我用其他的首飾也是可以的。”
沈南枝的思緒被拉回,她抬眼看向口蜜腹劍的薑嫣然,微微一笑道:“怎會,我也覺得,那套瑪瑙珊瑚頭面最適合姐姐,那般灼灼鮮豔的顏色,合該姐姐這般姿容佩戴。”
“當真?”
薑嫣然沒想到沈南枝竟然一口答應,驚喜之下,都有幾分失態,直接將自己的野心完完全全擺在了面上。
沈南枝恍若未見,剛剛醒來,她還有些不適應,目光也下意識落在自己的兩隻手腕上。
那裡曾分别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是薑嫣然在給她灌下軟骨散,趁著她沒有力氣的時候,斬斷她手筋留下的。
昔年曾拉滿弓,舞驚鴻劍,一手纓槍震懾三軍的手,臨死前卻連仇人的衣袖都碰不到半分。
沈南枝動了動指尖。
她的身體還好,功夫猶在,隻是那鑽心的疼痛卻像是深入骨髓,比記憶中更加鮮明。
沈南枝連忙閉了閉眼,迅速壓下那刻骨銘心的恨意,再抬眸看向薑嫣然已經恢複了一貫的從容。
她抬手將薑嫣然的海棠纏枝步搖撥正。
她的手指,狀似無意的撫過薑嫣然的脖頸。
那般纖細,脆弱,隻需稍稍一用力,沈南枝就能立即掐斷她的脖子,斷絕她的生機。
可是,理智告訴沈南枝,現在還不行。
薑嫣然身份複雜,不能就這樣死在她的馬車上,否則後患無窮。
仇要報,但不能惹了自己一身腥。
而且,總要叫她將自己曾經受過的苦難千百倍奉還才叫痛快。
沈南枝迅速冷靜下來。
她抬眸看向薑嫣然,笑道:“自然,我的好阿姐可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好容貌。”
薑嫣然生的確實很美,尤其是這般雙頰緋紅,欲說還休的模樣。
她笑著拉起沈南枝的手,由衷道:“那也比不上妹妹你呀,妹妹這般天生麗質,等回了京還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世家郎君呢。”
沈南枝敷衍了兩句,便藉口頭暈靠在側壁上閉目養神的功夫,想將腦子裡那一團亂的思緒一一撫平。
她阿孃身體不好,這幾年都是帶著她和外祖父一起在氣候宜人的江南調理。
這一次回京,一則是考慮到沈南枝及笄,該回京為她挑選一個好夫婿,二則也是為了趕上她祖母的六十大壽。
這些對重生之後的沈南枝來說,畢竟太過久遠,再加上後來又發生了那麼多事,許多旁枝末節,沈南枝都記不太清了。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肯定。
就是在她隨阿孃從江南迴京的路上,遇到了重傷倒地的蕭祈安。
那時薑嫣然還未見過蕭祈安,也不知道他七皇子的身份,隻勸沈南枝不要多管閒事,省的壞了她們的閨名。
沈南枝心善,還是叫人帶回了沈家救下。
這對沈南枝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她並未放在心上,也從未刻意提起。
直到臨死前,端著那杯毒酒的薑嫣然卻告訴她,蕭祈安的救命之恩,是被她領了。
她還謝謝沈南枝對他們的成全。
想到這裡,沈南枝都被氣笑了。
刻骨銘心的恨意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儘。
沈南枝怕自己控製不住直接一把掐死了薑嫣然,便打起了車窗簾子,想透透氣。
天空湛藍如洗,湖光春色,好不愜意。
可看到這般風景的一瞬,沈南枝的臉色卻蒼白如紙。
如果沈南枝沒記錯的話,她們這會兒已經到了青州和京城的交界處,再有一日車程就能抵達京都。
馬車順著青雲山下的官道前行,不遠處就是碧波粼粼的青雲湖。
再繼續往前,不到一刻鐘,就能到達青雲山腳下的界碑。
上一世,就是在那裡,她撿到了重傷昏迷的蕭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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