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草一手將孩子架抱在腰上,一手拿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笑道:咱們家安姐兒隻要娘娘,是不是呀
安姐兒看著二丫對她伸出的手,立馬反撲到禾草懷裡,兩隻藕節般的小胳膊環抱住孃親的脖子,然後把肉嘟嘟的小臉窩在孃親的頸間,她不要别人抱。
安姐兒,婢子來抱你好不好,讓你娘娘休息一下二丫輕聲哄說。
安姐兒剛轉過來的身子,一下又撲到孃親懷裡,可能她還聽不懂,但她知道這是要把她從孃親懷裡抱走,她才不要,誰也不能分開她和孃親。
禾草掂了掂臂間的女兒:算了,還是我抱著。
您腕子就是抱孩子抱多了,才會隱隱地痛,再不注意休息,熬成老傷可怎麼辦
二丫有些心疼,安姐兒不知是不是托了主子爺的體格,還不到一歲,個頭卻比同齡的其他孩子都要大,平時又吃得好,夫人個頭嬌小,抱著孩子時間久了,難免吃力。
而且夫人對姐兒有些太溺愛了。姐兒隻要哭一聲,她就慌了神,不住地責怪自己。
現在孩子隻認她,其他人都不認,有時候連奶母也不要,别人接過手替抱一會兒,好讓夫人休息,姐兒就扯著嗓子哭,離了夫人的懷就不行。
禾草頭一回當母親,以前沒受過父母的疼愛,她便把自己缺失的那份加倍地彌補到女兒身上。
二丫又伸出手,哄說道安姐兒,婢子帶你去看魚,好不好
說著轉到禾草身後,做出魚兒遊水的樣子,安姐兒看了,咯咯笑出聲,二丫見她笑了,忙張開雙臂,這回安姐兒倒是配合,讓她抱了。
禾草將孩子轉到二丫手裡,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肩頸。
夫人,我抱著姐兒去園子裡轉轉,您回房歇息。二丫說道。
她一會兒困了就抱回來補覺。禾草讓身邊的兩個丫頭跟上去一起照顧。
禾草才回到院子,侍畫告訴她說,老夫人找她,讓她回來了去上房一趟。
禾草又去了周氏的上房,進到屋內,見周氏正在同晚老夫人說話,晚老夫人見她來了,知道婆媳有話說,便起身辭去。
母親叫我來禾草問道。
周氏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哥兒來信了,說讓你回京都,他在那邊等你。
禾草一聽魏澤來信,緊張問道:他都還好
好,都好,他就是有不好,也不會在信中告訴咱們,不過他既然讓你回京都,應該都安排好了。
禾草聽出不對:隻讓我回京都魏家其他人呢
咱們一大家子,折騰一次又要費不少工夫,他隻讓你先去京都。周氏又道,還有一事也同你商量一下,你這次回京都,路程太遠,安姐兒還太小,路上照顧不方便,有個萬一反而不好,我想著你把她留下,等她大一點,同我們一路走。
禾草聽到魏澤一切安好,又讓她上京,本來挺開心的,然而隻有她一人回去,魏家其他人還留在應城,而且安姐兒也留下,不能同她一起。
周氏說得不無道理,孩子太小了,别說她一個不滿一歲的孩子,就是大人經過那麼長時間的路程,也吃不消,孩子身體弱在路上容易生病,且病了也沒有大夫醫治,諸多不便。
可她又捨不得女兒,不知要分别多長時間,她若留下來,魏澤那邊就要落空。她也有些想他。
周氏看出她的心思,安慰道:知道你捨不得孩子,但安姐兒太小了,帶著她的話,你自己吃虧,孩子也難受。
這丫頭之前七不願八不願,不想要孩子,如今孩子生下來,跟眼珠子一樣護著。
除了她爹,安姐兒又隻認她娘一人,把她娘勞累得吃不好,睡不好,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眼見得人瘦了一圈,比生孩子之前還瘦。
你别太離不得她,最後受累的還是自己,你這般依愛她,她現在還小,等大一點呢,這樣寵溺,對孩子也不是什麼好事,把性子養得刁蠻了你管都管不住,等鬨出禍事來,後悔也來不及。周氏拍了拍她的手,這次回京都好好休息,你還擔心府上這麼些人照顧不好孩兒這些媳婦婆子,哪個不比你有經驗,再說還有我在,你走了,就把她抱我房裡來,我來教養她,不好
聽說孩子養刁蠻,禾草腦袋一下子就浮現出魏宛姣的樣子,當初魏宛姣就是被婁氏慣得太厲害,使得她任性不計後果,最後非得自己吃了大虧才收斂。
周氏願意教養安姐兒再好不過,戴良玉和魏澤都是她教養出來的,十分優秀出眾。
母親說的是,安姐兒能得到您的看顧,兒媳再沒什麼可擔心的了,明日我便收拾行李,啟程回京都。
也不必這般著急,緩幾日也無妨,去罷。
禾草應聲退下,回到院中,見二丫還未回,便讓侍畫出去尋,過了好半天才把人帶回來。待見到面前幾人時,禾草呆住了,一時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
隻見一個大的泥人兒手上抱著一個小泥人兒,身後還跟著另兩個泥人兒。
她如果沒猜錯的話,前面那個大泥人是二丫,手上抱著的小泥人是安姐兒,後面的兩個泥人是她派去的丫鬟。
侍畫招呼下人去備熱水,院子裡其他的下人見了,全都笑出聲。
然後小泥人也咯咯地笑了起來,還朝禾草伸手,口裡叫著:娘娘……
天爺!天爺!她莫不是在做夢
前面的那個大泥人兒開口,笑著露出一口白牙:夫人,您瞧瞧,咱這不是玩得挺好。然後轉過頭對著安姐兒說,是不是呀,安姐兒
安姐兒一見禾草,眼裡便隻有她娘,兩隻手張開隻要抱,禾草一把抱住,也不管泥了衣裳,風一般地往屋裡的沐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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