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抿唇,手指攥緊了裙襬,心口潮濕又酸澀,她真想現在就接過他手中的花束。
她想起冬日裡從九曲橋上一躍而下的少年身影,原來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原來,她勇敢地去救起他,也是在拯救未來的她自己。
因為如果沒有他,她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又會是誰。
是他帶給她改變的勇氣,是他將她救出那個禁錮了她長達二十多年的牢籠。
她怎麼可能不愛他。
“感謝你選了我,”陸識則的目光,仍舊筆直而柔軟地注視著她,“我會用餘生告訴你,你的選擇是對的。”
舒悅的視線逐漸模糊。
“以後,我也想繼續等下去,等我們的未來,和你一起等待,我相信總會有好事發生,因為你的存在,讓所有等待都有意義,能和你在一起,本身就是我最幸運的事。”
他舉起了手中的花束,遞向她。
舒悅笑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她接過花束,周圍的人在起鬨,她看著面前的男人,使勁地點了點頭,“嗯……我們一起等下去,總會有好事發生的。”
無數過往浮光掠影一般,不止存在於她的腦海,對他來說也一樣。
如果沒有她,他早就徹底沉寂在冬日冰冷的湖底,他記得冷得刺骨的湖水,那裡沒有聲音,像已經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可是她將他拽回了這個世界。
在他被整個世界排除在外的時候,她總會出現,成為他和這個世界唯一的鏈接。
她曾溫柔地照亮他。
他的靈魂就是這樣被她拉回地面的,那是一種美妙的負重,讓他哪怕多年孑然一身踽踽獨行,也總懷抱著靠近星星的憧憬。
在眾人的起鬨聲中,他起身,傾身過去擁抱她。
此情此景,就連平日裡大大咧咧的楊雪也忍不住被感動了,抬起手偷偷地擦眼角。
旁邊有人遞過來紙巾,她順手接了,扭頭剛想道謝,發現是周赫。
兩人對視,僵持幾秒,她嚥下了到嘴邊的謝謝,回頭繼續看舒悅和陸識則。
房間裡太熱鬨,沒人留意這個角落,直到開始找鞋。
因為鞋子是楊雪藏的。
周赫就眼睜睜看著剛剛還在擦眼淚的姑娘一秒變臉,“哎呀不要問我,這個小梁總你得自己找的,我哪兒知道鞋子在哪裡啊。”
周赫:“……”
陸識則翻箱倒櫃,陳凜負責撒紅包利誘,周赫又拿出三寸不爛之舌跟旁邊的姑娘套話。
好一番折騰過後,陸識則也總算找到兩隻鞋,他在床邊半跪下去給舒悅穿好了鞋,然後起身,打橫將她抱起來。
下樓上了車,外面還熱熱鬨鬨,車隊過了一陣從小區開出去,趙念巧坐在前面的副駕駛位置,舒悅和陸識則坐在後座上,舒悅忍不住戳戳他手指。
陸識則看向她。
她沒說話,隻是笑意盈盈。
陸識則心念一動,真想吻她。
他努力剋製,勾住了她的手指,也笑了。
郊區的莊園是梁正國特意包下的場地,占地面積大到誇張,今天被北城各路名流的豪車停滿了停車場,這陣勢絲毫不輸之前的那場訂婚儀式。
陸言越帶著付婉雯,今天是下了飛機直接過來莊園這邊的。
他最終還是決定回來,付婉雯不理解,他勸她為陸家顏面,和他一起回來。
梁正國以前最在意家族聲譽,他從前不放在心上,但從訂婚儀式之後,從爺爺離世之後,他逐漸也看清,他出生在這樣的家族,肩頭也是有擔子的,不能隻顧著自己。
當然,回來並非沒有私心。
很奇怪,有時候人會有一種受虐的傾向,比如明明知道回來會看到什麼,會聽到什麼,可他還是忍不住。
他在莊園主屋的二樓,透過窗戶看到接親的車隊駛入莊園,禮炮的聲音響起,撼動著耳膜,這世界如此熱鬨,可又好像距離他很遙遠。
他看到陸識則下了車,站在那裡回頭,朝著車裡的人伸出手。
緊跟著,有人搭著他的手下來了。
是舒悅。
陸言越站在視窗,呼吸屏了一瞬。
舒悅穿著婚紗,這裡距離不算很遙遠,他能看清楚,她真美。
他們形影不離的日子,足有將近二十年,他心底苦澀,他怎麼能缺席她的婚禮呢……
就算他知道一切再也無可挽回。
就算她的新郎不是他,就算她眼裡已經沒有他,可……他還是希望她能過得好,希望她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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