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言越這次答應了。

他不喜歡别人跟著他，付婉雯和用人都沒敢跟去，他一個人乘電梯上樓。

右手被固定帶固定著，他走得很慢，眼看快要到病房門口，病房裡走出一個人。

是陸識則。

陸言越停住腳步。

陸識則帶上病房門之後，抬眼便看到了陸言越。

陸言越穿病號服，右手還有固定帶，整個人看著精神也萎靡，和從前相差甚遠，以至於他都愣了一下。

兩人間隔幾米距離，陸言越看到了陸識則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現在看起來是什麼滑稽樣子，但……這不都是眼前這個人害的嗎？

他問陸識則：“你來乾什麼？那是我爺爺，和你沒關係。”

陸識則覺察陸言越是要沒事找事，他沒有理會，繞過陸言越往前走。

陸言越在原地站了幾秒，扭頭就跟了上去。

看陸老爺子這事兒，是梁正國在年會結束後和陸識則提起的。

這也是梁正國第二次提起這件事，表示希望他能帶著舒悅去看看病弱的老爺子。

訂婚這件事，對老人的打擊實在太大了。

陸識則不置可否，和舒悅提起這件事，舒悅說，去吧。

舒悅對老爺子還是心軟的，畢竟童年很多回憶裡，陸老爺子都和她爺爺一樣，是對她很親切的長輩。

再說，她逐漸也意識到，陸識則正在用自己的能力在陸氏開辟出自己的一席之地，陸老爺子現在仍是陸氏董事會重要成員，她希望他也能支援陸識則，就算做不到，不排斥陸識則也好。

在這件事上，陸識則聽了她的。

兩人拎著看望病人的營養品去病房，老爺子看到他們，起初是訝異，後來也慢慢平靜下來。

婚都訂了，現在這兩個年輕人在外人眼中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一對，他還能說什麼呢。

他頭一回認真看陸識則，對這個孫子，他也不是一點歉疚都沒有。

當初高瑩狗皮膏藥一樣上門來鬨，三番五次的，給錢也打發不走，他就已經開始厭惡這對母子。

後來高瑩更是鐵了心，非要將這孩子塞進陸家，導致梁正國和付婉雯頻頻吵架，鬨得整個陸家家宅不寧。

有了這樣的開端，哪怕陸識則當時隻是個無法掌控自己命運的小孩子，也讓他有些煩，因此陸識則來到陸家之後，他雖然知道這孩子被付婉雯針對，也選擇和梁正國一樣睜隻眼閉隻眼。

現在這個孩子長大了，牽著舒悅的手，對著他道歉，說：“爺爺，對不起，我和悅子在訂婚典禮上擅自做決定，沒有提前和你商量。”

舒悅趕緊插話說：“爺爺，這件事是我的錯。”

陸老爺子認真打量過陸識則，但並沒有和他說幾句話，一直沉默，過了一陣，乾脆直接說：“識則，你方便讓我和悅子單獨說幾句話嗎？”

舒悅一愣，陸識則倒是很平靜，立刻就站起身，“那你們先聊。”

等陸識則出去了，陸老爺子問舒悅：“悅子，你真的是自願和識則在一起的嗎？”

舒悅點點頭，“爺爺，我……我真的很喜歡識則哥哥。”

陸老爺子問：“不是因為言越走了，和他置氣嗎？”

舒悅搖頭，“我其實很早就喜歡識則哥哥了，但……中間發生了一些事，我才會答應和陸言越訂婚，其實訂婚的時候他走了，我當時很慌……幸虧有識則哥哥在，現在我也想通了，這或許是老天的安排，我和陸言越註定沒法在一起，再勉強也沒有意義。”

現在她甚至會覺得，陸言越那天去找陳婧，對她來說不失為一件好事。

福兮禍之所倚，大概就是這樣，那一天的恐慌，卻成了她解放自己的助力。

聞言，陸老爺子深深歎息，沉默片刻，又問她：“那……識則對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