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走神，後悔固然沒用，但確確實實讓人難受，她真恨不得穿越回過去，將小時候的自己從陸言越那一行人中拉出來抽兩耳光。

等陸識則吃完，正準備收拾垃圾，舒悅忽然又開口：“識則哥哥……我，我是第一次談戀愛。”

陸識則動作頓了下，身子往後，靠住椅背，睨著她說：“我也是。”

舒悅心跳有點快，“我可能需要學習……有時候我要是做得不好，你要告訴我。”

陸識則注視著她，眼神諱莫如深。

她緊張到嚥了咽喉嚨，“我……我想以後一直陪著你。”

陸識則終於忍不住開口：“不是想搬走？”

舒悅一愣。

陸識則意識到自己嘴快了，這件事舒悅並沒有和他說，是他在門外聽到的。

這種類似於偷聽得來的訊息，他不該問的。

舒悅是想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你是不是聽到我和楊雪說的話了？”

他垂眸不語。

“我想搬走，不是想跟你分開，就是……”舒悅蹙眉，在想怎麼解釋，“我、我從家裡一出來，就一直住你這裡，什麼都是靠你……我覺得自己這樣很沒用，好像菟絲花一樣，我希望自己能獨立一點。”

陸識則聽見自己內心的聲音，他並不希望她獨立。

甚至做菟絲花也不錯，他想，這樣就不會離開了。

他知道這種想法有問題，舒悅說得很對，他們都是第一次談戀愛，在親密關係裡應該怎麼樣相處，對他們來說都是新課題。

良久，他道：“我並不覺得你沒用，你在這裡……就很好了。”

他一直都是一個人，就算身處人群中也時常感到孤獨，最親的人總留給他無情的背影，對他來說，不拋棄，不放棄，就已經難能可貴。

舒悅的心口像是被撞了下，猝不及防地就軟了。

這些天，她被舒何平那些話困擾著，舒何平說她是廢物，沒有用，她就很想做個有用的人。

但陸識則不是舒何平，原來真正對她好的人，其實也並不需要她多麼有用。

陸識則見她不語，卻想到了别處。

或許那都是藉口，就像高瑩，嘴裡說送他去陸家享福，其實隻是嫌棄他礙事。

至於真實的理由……剛剛，她和楊雪出去吃飯的時候，他一邊抽菸一邊思考過。

“我早晨確實粗心了，你的腿有傷，我當時心情不太好，沒有照顧到你，以後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他抬眼，同她對視，“搬出去的事，你能不能再考慮一下。”

舒悅愣了愣，這和剛剛的話題有什麼關係？

但很快她就意識到，他是誤會了。

她對這種誤會其實並不陌生，作為一個討好型人格，她花費不少時間去揣摩别人心意，别人一沉下臉，她就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哪裡做錯得罪了人。

她知道陸識則其實和她不同，他並不討好别人，但……

很顯然，高瑩給他造成的創傷，導致他在親密關係裡也有這種自我譴責的思維模式。

她好像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呆怔之後，眼圈迅速地紅了起來。

他們都如履薄冰，小心翼翼，這麼多年了……

她忽然後悔，為什麼沒能早點靠近他，瞭解他。

陸識則見她久久不語，還一副快哭了的樣子，他蹙眉，“如果你執意……”

“我……我不搬了。”舒悅終於出聲，她望著他，“我可以一直住在這裡嗎？”

陸識則微怔，片刻後，眼神逐漸柔軟，“我們可以看看房子，等買好房子，就不用再住酒店。”

舒悅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含著淚笑了。

或許以後，他們會一起有個家的，她想。

晚上舒悅接到一通來自趙念巧的電話。

電話一通，趙念巧先問她是否平安。

舒悅說：“媽，我沒事，我就是……不想和陸言越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