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很安靜,陸識則表情平靜,隻應了一聲,“好。”
梁正國見他要走,忽然又出聲:“識則,你……”
頓了頓,才繼續問:“好像都沒見你身邊有什麼女孩子,也到年齡了,沒談戀愛嗎?”
說來尷尬,梁正國這個當爸的,對自己的這個兒子知之甚少。
他和付婉雯的婚姻性質算是聯姻,強強聯合的那種,知道他以前有女人,還有了私生子的時候,付婉雯也鬨過。
不過付婉雯這女人識大體,鬨過之後也接受了這個私生子,至少表面上看來是這樣。
這些年,陸識則在陸家過的什麼日子,他也並非不清楚,最初他也勸過付婉雯,能不能對陸識則好一點。
但這樣的談話總以爭吵收場,也是那時候,陸言越看在眼中,覺得陸識則這個入侵者毀了陸家的平靜。
後來他就不說了,付婉雯想怎樣就怎樣吧,她應該有分寸。
陸識則身在陸家,卻又不屬於這個家,他眼看著這個兒子變得越來越自閉。
也不是沒有想過將他送回他母親那裡,但那女人比他還狠,堅決不要。
這樣的父子關係很畸形,這麼多年,他是沒有關心過陸識則的,所以現在問起這問題,也著實突兀。
陸識則眼底掠過一絲意外,他不知道梁正國問這個問題的意圖是什麼,但他很肯定,不是為了關心他。
那就可能是試探,或者敲打。
他道:“有一個,正在追。”
梁正國:“誰?我見過嗎?”
這種很家常的父子對話實在不適合他們兩個人,陸識則心底嘲諷,說:“該見面的時候會見到的。”
這就是不肯說了。
梁正國面色一僵,隨即不大自然地笑了笑,就這關係,他也不好繼續追問,隻能說:“有目標就好,那你去忙吧。”
陸識則走出會議室,心裡下定論:梁正國可能知道了什麼。
下班後,他沒離開,在辦公室就拿出手機打給舒悅。
聽聲音,她好像哭過,他心口發沉。
和他對這世界的冷漠不同,舒悅在他眼裡,一直是一個活得小心翼翼的人,她好像龜縮在一個安全範圍裡,生怕惹到别人。
他知道,對於她來說,僅僅是拒絕幾位長輩都首肯的訂婚這件事,就需要很大勇氣。
舒悅在電話那端“嗯”了一聲,說:“我覺得好累,我和他們根本無法溝通,我爸想借陸家的勢,梁叔叔和梁阿姨是為了讓陳婧知難而退,還有……”
她沉默片刻,才道:“昨晚你送我回來,陸言越看到,回家和叔叔阿姨說了,現在我爸和他們達成共識,都覺得我以前和陸言越總在一起,現在和你有接觸,會落人口舌。”
“他們生怕我和你真有點什麼,就覺得,我和陸言越訂婚,可以杜絕一些不必要的傳言。”
陸識則終於明白,梁正國為什麼要說那些話。
這訂婚的目的,那頭勸退陳婧,這頭還要勸退他,且能幫扶舒家的公司,這麼一看,倒還真是個互利共贏的局面。
他問她:“你也怕落人口舌,是麼?”
舒悅安靜片刻,說:“對,我也怕。”
陸識則握著手機的手指緩緩收緊,聽見那頭,她又出聲。
“但我想學著不怕。”
陸識則握著手機,就連呼吸也輕了幾分。
“我知道我以前很懦弱,”舒悅說:“因為懦弱,我做錯很多事……有的傷害了我自己,有的傷害了你,我希望以後我也能變成內心強大到不需要顧忌别人眼光的人,但是……”
她頓了頓,“我需要時間,我不知道這個時間是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
人的性格,在原生家庭裡,多半被定型,理智上人明白很多道理,卻過不好這一生,就是因為本性難移,她想做出改變,但她知道沒有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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