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此刻為什麼要這樣喚她,或許是想要回到他們都還年輕的那個時候,沒有因為生兒子而鬨到不可開交的時候。
趙念巧步子頓了一下,但很快,繼續朝著外面走去了。
舒悅聽完全程,一時沒說話。
舒何平並不值得同情,但他們曾經是一家人,這樣的結局,還是令人唏噓。
趙念巧看向前座在開車的陸識則,說:“識則,阿姨這次確實是要麻煩你一下了,阿姨欠你一個大人情,以後要是有什麼阿姨能幫忙的,你一定要說。”
舒悅覺得她們都欠陸識則很多,但仔細想想,想要還他人情,真的不容易。
趙念巧緊跟著就道:“比方說,以後你和悅子的孩子,你們要是忙,我肯定給你們幫忙帶。”
舒悅臉一下子燒起來,“媽,你說什麼呀,這都沒影的事兒!”
“怎麼就沒影了,”趙念巧睇向她,“你們不都住在一起了嗎?結婚的計劃應該也不遠吧?”
“就……就沒影。”舒悅小臉通紅,她也沒法說她和陸識則現在還沒突破最後一步。
陸識則在前面一邊開車,一邊道:“我和悅子打算等她一畢業就結婚。”
趙念巧聞言,沒立刻接話。
心底多少有些感慨,擱在一年前,她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的女兒會和隔壁這個不受人待見的私生子在一起,人生的際遇真是充滿意外。
陸識則又道:“阿姨,舒家公司那邊我會處理,您不用覺得欠我人情,您給我的紅包,已經抵了。”
趙念巧一愣,旋即失笑,“我那紅包裡才多少錢。”
她也沒多少錢,隻塞了八百八十八進去,全當圖個吉利。
“您是唯一一個給過我壓歲錢的長輩,”陸識則直視著前方,說:“而且,您生下舒悅,還曾經保護過她,對我來說,您才是恩人。”
他沒有回頭,低沉醇厚的男聲,靜靜響在車廂內,雖然聲音不大,舒悅卻覺得撼得她心頭都是顫的。
趙念巧聞言,怔了片刻,也笑了,“我也要感謝你,悅子過去也吃了不少苦,我這個當媽的對她有過疏忽,以後……她就拜托你照顧了。”
舒悅在旁邊聽著,鼻尖居然有些澀,她抱住趙念巧的手臂,軟聲喊了一聲“媽”。
趙念巧抬起另一隻手,揉了下她的頭髮,笑著說:“你的運氣比我好,好好珍惜。”
最終,三個人選擇在守靈的最後一天,也就是葬禮當天去殯儀館,這樣也可以送老爺子去墓地。
出發之前,舒悅跑去陸識則房間找他。
陸識則穿了白色襯衣,正在係袖釦,舒悅進來,瞥見旁邊床上放的黑色領帶和西裝外套。
她坐在床上,拿著領帶在手裡繞了繞,眼睛沒有離開男人。
陸識則看向她,“有話說?”
“我一直沒問你……”她頓了頓,“那天,爺爺和你都說了什麼?”
“說讓我照顧好你,還說希望我不要記恨過去的事,和陸言越好好相處,”陸識則回想著,如實回答:“他也說了遺囑裡給我留了股份的事,說是陸氏有我的一份,為了陸氏好,我也應該摒棄前嫌。”
舒悅問:“你是因為這些……才願意送他最後一程,去參加他的葬禮嗎?”
陸識則默了兩秒,盯著她道:“不是,我去,隻是因為你。”
舒悅一愣。
“我知道你對他還是有點感情的,我想你應該會想要去,”他解釋,“我在陸家那些年裡,他幾乎沒有和我說過話,尤其最初,他看到我都會轉開目光,說實話,我其實不太明白他為什麼要留股份給我,我並不會因此感激他。”
舒悅沉默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陸識則在陸家遭受那麼多年的虐待,陸老爺子的漠視也是他舊傷口裡的一道,想要短時間內讓他釋懷,談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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