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悅低著頭，剛剛見到他的那股子興奮和雀躍，已經迅速冷卻。

陸識則往裡走，看到餐廳和廚房亮著燈，他掃了一眼，見餐桌上擺了飯菜，用保溫罩罩著，他愣了愣，“你沒吃飯？”

舒悅勉強打起精神，扯出個笑，“吃過了，我就是怕你晚上沒吃……”

她手指絞在一起，又想起什麼，右手擋住左手。

這幾天，她除了準備面試，其餘時間也沒閒著，套房有廚房，她就買來廚具學做飯。

但新手到底笨拙，切菜還切到了手。

不過她很高興，跟著視頻學了幾天，今晚做出來的三道菜她自認進步很多，是想要和他一起吃飯的。

不過現在好像沒必要了，她已經喪失了食慾，說：“我去收拾。”

說完，她邁步要去餐廳。

手腕處卻一緊，陸識則握住她，注視著她，問：“你在等我？”

舒悅沉默幾秒，才點點頭。

其實她是有點姑孃家的小心思在裡面的，陸識則過去一直沒有家，現在出差回來，面對的還是酒店的套房，她希望給他留一盞燈，讓他知道有人會等著他回來。

不過現在，她覺得自己做了多餘的事，心裡有點難受，也很無措，不知道為什麼又發展成這樣。

她眼睫低垂，表情看上去有點委屈。

陸識則蹙眉，剛想說什麼，留意到她的手指上貼了創可貼，問她：“手怎麼受傷了。”

舒悅也沒隱瞞，“我在學做菜……不小心切到了。”

他回頭望了一眼，視線越過餐廳，果然在廚房流理台上瞥見了一些碗盤。

舒悅將手腕從他掌心裡掙脫出來，繼續往餐廳走，“你一定很累了，早點休息吧。”

他起先沒動，看到她走進餐廳取開保溫罩，他最終還是邁步跟了過去。

桌上的菜式很家常，三道菜分别是宮保雞丁，清炒西藍花和土豆絲。

舒悅這幾天其實嘗試的菜不少，但是能做的像樣的並不多，今天這些菜，也算是她摸索出來自己比較擅長一點的。

她覺得倒掉有些可惜，想要放進冰箱裡，剛端起來，就聽見陸識則說話。

“我確實沒吃晚飯。”

這是事實，今天在和陸言越見過面之後，就連午飯他都沒食慾，噁心人這事兒上，陸言越是有一套的。

他從她手裡將盤子拿走，放回餐桌上，“别收了，我先去洗個手再吃。”

他在洗手間裡打開冷水洗手，低溫刺激神經，他垂下眼，忽然意識到，這還是頭一回。

有個人在家裡等著他，為他做飯。

他想起了高瑩曾經給他的那一碗餛飩。

高瑩學做餛飩一定是為了她的男人，而非他，多數時候她根本不在乎他愛吃什麼。

今晚一切都不一樣了，有人為他學做菜。

應該滿足的，他低頭看著水流，可心底的不安，像揮之不去的陰影。

舒悅和陸言越有過二十多年幾乎形影不離的時光，那時他隻能站在無人的角落裡靜靜看著，他再也不想回到那個位置去了。

陸識則洗過手出來，舒悅已經盛好米飯，坐在餐桌邊。

因為他要吃，她也為自己盛了一碗。

陸識則夾菜時，她心都提起來了，小心翼翼窺著他神色。

他吃了她做的雞塊，抬眼時瞥見她緊張的表情，就覺得有點好笑。

“怎麼樣？”舒悅問：“還可以吧？”

他原本情緒其實很糟糕，但是很神奇，看到她這個如臨大敵的樣子，就覺得有點可愛，低落的心情好像也緩和許多。

他如實回答：“很好吃。”

舒悅抿唇，拿著筷子給他夾菜，唇角也忍不住上揚。

“我媽還不信我能做好，我這幾天一直跟著視頻在學呢，以後我還會學别的菜，你喜歡吃什麼，都告訴我吧……”

她也放鬆了點，對她來說，烹飪的意義就在於此，她是為他學做飯的，他喜歡吃，她就會很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