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舒悅想說什麼，但腦中空空。

陸識則側過臉，睨著她，“沒什麼承受不起的，這筆錢對我來說，沒有那麼重要。”

舒悅咬唇，望向他，眼眸裡都是無措，總覺得自己不配。

她沒有為他做過很多事，現在自己家的爛攤子，要掏空他的積蓄，還要透支他的未來，這怎麼都不合理，他為什麼會對她這樣？

沒有人這樣對待過她，好像為她付出什麼都可以。

“别咬了……”陸識則手抬起，手指碰到她嘴唇，輕輕揉按。

“現在你的事，也是我的事，出錢就能解決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他唇又動了動，有些話，卻沒有出口。

舒悅總會選擇别人。

她會偷偷拿給他手電筒，但再次見面，她跟在陸言越身邊，看也不看他一眼。

她給了發燒的他藥和水，但陸言越一通電話過來，她就要趕他走。

時至今日，他已經想不起那一天，自己是如何走出别墅區的，隻記得盤踞在腦海裡的念頭——既然要趕他走，又為什麼要給他藥？

她總是這樣，或許心底對他有歉疚，可永遠更在意旁人眼光。

長久以來，他經曆得太多了，高瑩也是這樣。

他從來沒有被人堅定地選擇過。

現在趙念巧有難，他知道她又動搖了。

如果錢可以解決所有問題，那他隻需要解決錢的問題，有錢就能留下她。

有錢，就能讓她不這麼心煩意亂。

他傾身靠近，低頭，輕輕一個吻落在她光潔的前額。

舒悅思緒繁雜，一時沒反應，被親到才猝然抬眼，撞進男人深黑瞳仁裡。

她的心七上八下，眼神也閃爍。

“你聽到了，對不對。”他說。

舒悅怔然，“什麼？”

“我和周赫的話。”

舒悅沉默下來。

“我本來也沒打算一直瞞著你，”他道：“我進陸氏，確實有其他目的，並不打算一直為梁正國打工。”

以前，他在她面前，至少管梁正國稱一聲“我爸”，現在成了直呼其名。

這中間的差距太明顯了。

舒悅有些慌，他是要坦白嗎？可這坦白，真的不是因為她碰巧聽到那些話嗎？

陸識則又道：“我知道你過去和梁正國，付婉雯還有爺爺關係都可以，和陸言越更是兩小無猜，但這次，我希望你選我，陸家可以為你做的，我也會想辦法。”

舒悅心口像是被撞了下，其實他也明白，這件事隻要她知道，就有可能去提醒陸家人，更提防他一點。

畢竟論交情，她和陸家那些人相處的時間要久得多。

她的位置其實真的很尷尬。

為什麼總是要她選呢，她根本不知道如何選擇，這一天下來，她一直在想，想得頭都痛了，還是沒有結果。

舒何平和趙念巧要她選，陸識則和陸家人也要她選。

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她倉皇别開臉，“我……我不知道，我沒想好。”

如果不回去和陸言越訂婚，那她註定會得罪陸家人，也不可能去提醒他們什麼，但如果她為了趙念巧回去，她將會成為陸家的準兒媳。

立場的轉換，其實就在一念之間。

陸識則沒有再勉強她，這一晚，兩個人是分房各自睡的。

舒悅失眠了。

陸識則這個人，多數時候是很內斂的，他直白地表示希望她選他，其實很難得了。

但這或許是因為，他不想被她泄露了他的計劃。

所以他會傾儘所有，留她。

舒悅覺得自己好像那個懷疑鄰居偷了自己斧子的人，現在她總會不斷揣摩陸識則所有話語和舉動，然後得出他另有所圖的結論。

但……歸根到底，她對他的不信任，來源於她自己的心虛。

如果她不曾傷害過他，那她就不用恐懼，可諷刺的是，如果她沒有做過那些缺德事，他真的還會接近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