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瞬不同,她眼底的煩躁很真實,像是很厭惡他的舉動。
舒悅動了下,試圖甩開他的手,卻沒能成功。
她說:“放手。”
很不客氣。
陸言越心口涼涼的,他們之間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幾個月前還不是這樣的,那時候他們每天有說不完的話,她看著他的眼睛裡有光。
“你態度就不能好點兒?”他多少有些委屈,“要不是我,誰告訴你阿姨受傷的事。”
舒悅默了幾秒,語氣終是軟了點,“謝謝你告訴我這個訊息,但你能不能先放手?”
陸言越不情不願鬆手,“等會我想和你談談。”
舒悅不是很想談,但她想快點去看趙念巧,隻能先應下來:“行,等我看完我媽再說吧。”
敷衍的語氣很明顯,陸言越眼底掠過一絲黯然,但還是退開,給她讓路。
目送她進去,他在原地站了許久,才挪了幾步,最後靠在牆邊。
心底像是在漏風。
舒悅對他……挺冷漠的。
他知道她在擔心趙念巧,但她對他這種顯而易見的忽視,還是讓他很不習慣。
舒悅進了臨時病房,順手關上門,趙念巧聞聲望過來,看到她,就愣住了。
舒悅一眼瞥見趙念巧紅腫的半邊臉,她鼻尖酸澀,“媽……”
趙念巧沒想到舒悅會來,她立刻就想坐起身,舒悅連忙過來按住她,“您躺著吧。”
“沒多嚴重,”趙念巧解釋,“都是皮外傷,可能有點感染,就發燒了。”
舒悅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眼淚已經掉下來了。
趙念巧歎氣,“哭什麼?”
舒悅用手背胡亂擦了一把臉,“這是……我爸打的?”
趙念巧沉默幾秒,才點頭。
“是不是因為我?是我連累了您……”
她早該想到的,舒何平找不到她,很可能將無處發泄的怒氣撒在趙念巧身上。
趙念巧說:“你别操心這些了,你現在住在哪?”
家庭環境使然,舒悅從小就很怕給别人添麻煩,沒想到這次害得趙念巧捱了打,還這麼嚴重,她實在沒法接受,彷彿沒聽到趙念巧的問話,還很想不通地說:“我爸怎麼能打你啊……他以前不會這樣的,這是家暴啊。”
趙念巧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她頭一回捱打,腦子裡也很亂。
她道:“或許你爸就是狗急跳牆吧,實在想不到别的辦法,拿你和言越訂婚這事兒當救命稻草,現在眼看抓不住了,心底就慌,昨天好像還喝酒了……”
舒悅低著頭,眼淚又湧出眼眶。
內疚像巨石,令她難以喘息。
趙念巧忽然輕輕笑了一聲,“這個家……現在這個樣子,别說你,我都想跑。”
舒悅想起什麼,抬頭看趙念巧,“媽,不然……你和我爸離婚吧。”
以前她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話的,但現在,這個家對她而言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義。
“你以為我沒想過嗎?”趙念巧苦笑,“公司的負債是我們婚姻續存期間產生的,我和他離婚,現在共同財產不足以償還債務,我會被上千萬的負債壓死。”
舒悅咬著唇,遍體生寒。
“無論離不離婚……我都已經完了,我和你爸……”趙念巧的語氣透著一股子堪稱詭異的平靜,“這輩子,都完了,我跟他沒過過幾天好日子,處對象的時候我覺得他隻是大男子主義,後來才知道,他那是瞧不起女人……我已經沒希望了,悅子,我希望你能過好,總不能我們一家三口都爛在這泥潭裡吧。”
舒悅感覺自己的心彷彿正在墜入不見底的深淵。
“我其實知道……”趙念巧說著,眼圈微紅,“你小時候,我對你不好,别的小孩粘媽媽,你都不會,你怕我罵你……”
舒悅攥緊雙拳,“媽……别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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