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趕緊扶了一把，“陸爺爺，我在這呢。”

老爺子看了她一眼，眼底居然泛起淚光。

“我年輕的時候……也混，還玩賭……言越的奶奶，差點不要我，是你爺爺幫我把人，勸回來的……”

這一席話因為氣短說得磕磕絆絆，卻是真情流露。

兩位老爺子交情匪淺，當年舒爺爺過世，陸老爺子在葬禮上流過淚。

“我和你爺爺下棋，那時候你就……老在旁邊，當時我看著你，我羨慕啊，這麼乖的孫女……那個娃娃親，是我先提的。”老爺子回憶著，“你爺爺同意了，我那時候真高興……”

舒悅眼眶微熱，以往看著還算硬朗的老人，此時真的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樣子，這讓她多少有點難受。

“所以你，”老爺子盯著她，“不能和别人在一起，你得跟言越結婚……”

舒悅身體有些僵硬，别人不懂，但她讀懂了老爺子的眼神。

他哪裡是在說什麼别人，他說的就是陸識則。

她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老爺子扭頭，又去看陸言越，抬手要抓他的手。

陸言越趕緊主動去握住老爺子的手，“爺爺，您得多休息，别說了吧。”

剛剛那些話，都已經夠讓他頭疼的了。

然而，老爺子顯然沒說完。

他將兩個人的手往一起按。

這會兒誰敢忤逆病人？陸言越隻能順著老人的力道，手覆在舒悅的手背上。

她的手很小，他心口微微有些異樣，也形容不清這種感覺，就是有些恍惚。

還能和好嗎？他在心底問自己。

這兩天，他好像有點開始明白，失去舒悅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他失去了那個永遠可以陪他說話的人，在他情緒低落時，再也找不到讓他有傾訴欲的人。

如果他能不計較她所做的一切，他們能不能回到從前？

陸老爺子喊他：“言越。”

病房很安靜，老爺子氣息微弱，卻堅持將話講完：“如果你……從一開始就堅決反對，這門娃娃親，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是你之前都說……你會娶悅子，你知道嗎？有些話，不能開玩笑，現在你得負責任，除了悅子，你不能和亂七八糟的姑娘來往……”

他停了下，深深吸氣，“我這個老頭子，也不知道還有幾天好活……”

陸言越忍不住打斷他的話，“爺爺，不會的，您會長命百歲的。”

他其實隱隱有預感，老爺子接下來要說什麼。

果不其然，老爺子緊跟著就道：“老了不求長命百歲，隻求家宅安寧，悅子是我看好的孫媳婦兒，她這麼乖……言越，你性子太野，需要的就是這樣的姑娘……”

他又看舒悅一眼，“悅子，你願意和言越結婚嗎？”

舒悅抿唇，內心掙紮，這個“不”字要怎麼說出口。

身後的舒何平在她背上戳了一下，暗示的意味明顯。

她腦子徹底短路，要怎麼說？

陸言越抬眼看她，發現她眼神明顯充滿抗拒。

他們都顧忌著老人這時候的身體狀況，不敢表露真實想法，他忽然意識到，原來舒悅對於嫁給他這件事，其實也是很牴觸的。

明明他也不認這門娃娃親，但看到她這樣，他心裡並不舒服。

“我……”舒悅剛開口，就被舒何平給打斷了。

“梁叔，悅子肯定是願意的，”舒何平急切道：“她尊重您的安排。”

舒悅背脊僵硬，咬住嘴唇，舒何平搶占先機，他這話一說，現在她說個不願意都成了不尊重陸老爺子的安排。

陸老爺子深深撥出口氣，“言越，那就這樣定了……就在過年前後看個日子，先訂婚，等悅子畢業後……就結婚。”

陸言越擰眉，老爺子隻問舒悅願不願意，就不問問他。

他心底隱隱有火氣，因為壓抑著，表情顯得有些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