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他把我丟在雪地裡的一幕,還曆曆在目!
眼眶微紅,我拖著行李箱往街道外走去。
用老秦頭的辦法恢複出陽神是不可能了。
可並非真的完全沒辦法!
有仇不報非君子,整整十年了!
若是我當個懦夫放棄,還不如一頭撞死在棺材上。
走出商業街,打了一輛出租車。
窗外車水馬龍,景色飛逝,一切幾乎都是陌生的。
四十分鐘後,車停在一條種滿銀杏樹的靜謐舊街,這裡叫平安裡。
路面鋪滿了深黃的落葉,最後一縷夕陽餘光掙紮著對映在葉片上,反射著金芒。
兩側都是洋房别墅,十年時間並沒有讓它們陳舊,反倒是沉澱出更深厚的底蘊,住在這裡的人,非富即貴!
我下車後,往前走了幾十米。
一棟陳舊的别墅,和這裡的氛圍格格不入。
葉片暗綠髮黑的爬山虎,像是扭曲爬行的蛇,緊緊附著老牆,三尺高的雜草,儘顯荒涼。
鐵門開著一條縫,門頭的鎖早就不見了。
伸手推門,合頁就像是墳地裡的蛤蟆,發出難聽的咯咯聲。
掠過雜草,葉片割著腳踝,防盜門也虛掩著。
我推門而入,乾乾淨淨的客廳赫然進入眼簾,外頭那麼臟亂,别墅內卻乾淨的一塵不染,大部分傢俱還是保持當年的模樣!
一道靈堂正對著大門。
暗藍色的桌布四面垂下,完全遮住桌角,兩個靈位前擺著貢果香爐。
香灰堆得快冒尖兒,燃香隻剩下發黑的杆兒。
香爐前頭,還擺著一個相框。
相片略褪色,左邊站著西裝革履的男人,意氣風發,俊朗帥氣。
右邊是小家碧玉的女人,透著一股溫婉氣質,一個五六歲大的孩子,處於兩人之間。
一家三口幸福無比,其樂融融。
我心,顫了。
腳步略蹣跚的走到靈堂前,“砰”的一聲,我重重跪地!
眼淚無聲的從眼角溢位,淌下。
“爸……媽……”
“顯神,回家了……”
老秦頭那裡不算家。
他是我師父,那是師門。
這棟别墅,才是我生,我長的地方!
隻是,如今隻剩下我一人了……
老秦頭總教我,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隻是未到傷心處罷了!
我哭了很久,心中愈發悲哀。
忽然間,一陣冷風從後邊兒刮來,我瞬間就覺得芒刺在背!
“誰!”我猛地起身,陡然回頭。
别墅防盜門開了一半,外邊兒天已經黑了。
門口站著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呆呆的看著我。
長髮梳成馬尾搭在肩頭,不施粉黛,素面朝天,未全然脫卻的稚氣,形成了一種難言的清純感。
眉眼之間,依稀還讓我熟悉。
“顯神哥哥?”少女怯生生的話音,略顯得空靈。
“你……芊芊?”我眼中錯愕。
“真的是你!”少女臉上迸發出喜悅,匆匆跑向我。
停在我面前,她激動得睫毛微顫,臉頰微紅。
記憶湧了上來。
我爸有個管家,叫做唐全,平時兼任開車,他老婆在我家當保姆。
他們的女兒唐芊芊,就是我眼前的青稚少女。
她比我小兩歲,那時黑黑瘦瘦的,天天跟在我後邊兒轉悠,喊我顯神哥哥。
我當年多少有點兒少爺脾氣,並不想跟她玩兒。
她特别堅持,非要跟著我!
惹惱了她爸,有時候一巴掌下去,她會哭很久。
我明白過來,為什麼我家會有靈位了。
舅舅壓根就沒有心,是唐家念及仆從之情,給我爸媽操辦的後事。
“顯神哥哥,你哭了很久了,事情也過去很久了,要節哀順變。”
唐芊芊踮起腳尖,輕輕擦拭我眼角。
有一股淡淡的黃桷蘭香味鑽進我鼻翼裡,很好聞,讓人心情都愉悅放鬆不少。
隨後,唐芊芊快速縮手,笑靨如花的看著我。
“謝謝。”我由衷的感謝,內心通泰許多。
並非不是所有人都背離了羅家。
徐暖那番話明顯是信口雌黃,胡說八道!
“唐叔叔和胡姨還好吧?”我又問。
唐芊芊神情稍黯淡,回答:“不是太好,可還好,爸說日子慢慢過,一切都得往前看。”
她年紀不大,倒是很懂事。
“過兩天,我去看他們,你們住在哪兒?”我轉過身,靈案上還有一卷香,抽出來幾根點燃。
唐芊芊卻答非所問。
“顯神哥哥,你要住在這裡嗎?”
“嗯,這裡是我家。”我回答。
“你不能住在這兒的……這裡會鬨鬼,而且……”
我剛將燃香插進了香爐,聞言,心頭湧起一股難掩的哀傷。
“鬨鬼,鬨什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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