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寧寧,是爸爸對不起你和媽媽,如果有來生,一定要讓我們再成為一家人,爸爸會用一生去彌補你們。
看到這裡,俞晚寧的眼已被淚水模糊了一大片,鼻塞,心堵,彷彿要窒息喘不過氣。這麼多年,爸爸突然離世,沒有留下一句話,隻留下一個亂攤子給她和媽媽,是她一直無法釋懷的事情。這麼多年來,她總是想,爸爸到底是愛溫簡還是更愛她?到底有沒有一點負疚感?這些盤旋在心裡問題,忽然就得到了答案。
這一句遲來的懺悔與道歉,是她與媽媽的救贖。
而那本泛黃的日記本,幾乎記載了爸爸那十幾年的心路曆程,有感情上的,也有事業上的。她一頁一頁翻看著,等看完了才明白,在海島時,溫簡為何會說出那番話。為何會說出她們是嫡出庶出的區别,為何會說羨慕也嫉妒她。
這是俞晚寧第一次真正走進爸爸的內心,她印象中,爸爸和媽媽對她都非常嚴厲,在她們家沒有紅臉白臉之分,就是錯了就要受懲罰,但是做好了也得不到誇獎。
然而現在才知道,爸爸對她的愛、對媽媽的愛,都寫在了日記了。
從爸爸去世之後,一直圍繞在她心裡的問題得到了答案,是解脫也是救贖。然而她內心又有一絲疑惑,這樣的爸爸,到底算不算好爸爸?為什麼心裡明明愛著她和媽媽,卻又有溫蘭與溫簡的存在?那麼他的愛算愛嗎?或許這就是林之侽常常告訴她的,成人的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不是非善即惡的,大多是處在灰色的地帶自洽。
此時,書房外響起了敲門聲。
“晚寧,還好嗎?”陸京珩溫柔而關切的聲音傳來。
她起身去開門,在昏暗之中投入陸京珩的懷抱之中。
“怎麼不拉開窗簾?還好嗎?”
“沒事了,是爸爸寫給我和媽媽的信。”她在他懷裡悶悶地說著,然後便感受到陸京珩聽到她提爸爸兩個字,明顯地僵硬。
日記本裡,爸爸有提到他父親陸閎來棲寧了,父親也預感到,自己的好運即將結束。原以為是毫無交集的兩個家庭,原來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經牽連上了。而她與陸京珩的緣分,似乎也在多年前就註定了是一場孽緣。
“我爸爸的事,你知道多少?”她平靜地問。爸爸一直在她和媽媽面前塑造正直的形象,誠如溫簡所說,每個月拿回家的都是基本工資,他最乾淨的那部分錢。後來他自殺,上邊把她們家調查了一個底朝天也沒查出一個所以然來,所以俞晚寧對爸爸的事確實一無所知。
“知道一些。”他也是因為攔截了他母親派去棲寧調查的人,從中獲得的資訊。她父親俞明海當年的案子,因為他的自殺離世,至今都還沒有定論,他自殺是為了保護同黨,以至於他父親陸閎當年調派去棲寧,沒有查出所以然,是他事業上的滑鐵盧,也是遲遲無法調任回京的原因。
兩家的關係早在多年前就埋下了惡果,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如今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不過就是保護好她而已。
“我爸爸真是因為你爸而死的?”如果真是如此,那真是命運給她開了一個大玩笑。如果媽媽也知道這個事實,不知會如何自處。她與媽媽說好聽點是單純,說不好聽點便是愚蠢,當年因為溫簡母女的事,太想與過去分割、了斷,所以匆忙離開了棲寧,很多事便沒有去瞭解透徹。
“晚寧,這是一個比較複雜的問題,無法說誰因誰而死,隻能說這是他們的工作,職責所在。”他不想去避諱這個問題。
“是,我知道他死有餘辜,我也知道你父親是職責所在,無法怪怨。”道理都明白,可終究是有一些難以接受,需要給她時間慢慢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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