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見她‘服軟’才稍微緩和了點語氣:“你們還沒領證,馬上向大隊反映,就說是那個姓榮的下放改造分子對你圖謀不軌,然後跪下求李延原諒,說你還是清白的!”
寧媛看向白姨:“你讓我去誣陷榮昭南,你知道他輕則坐牢十幾年,重則會被槍斃嗎?”
現在判刑和幾十年後不一樣,嚴打期間,偷看婦女洗澡都有判死刑的。
白姨三白眼一眯,冷酷地道:“他一個改造分子,死就死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寧媛看著她一會,淡淡地道:“我不同意,做不來這豬狗不如的事兒。”
白姨聞言,瞬間臉色一寒,拍案而起:“我看你是真和她們說的一樣跟壞分子睡了一個床墮落了!我從小怎麼教養你的,現在變得一點教養都沒有!給我跪下!今天我就要代你媽一起好好教訓你!”
寧媛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大姨,你代表不了我媽,我不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我沒白吃你家一粒米,我乾了你家大部分家務。”
白姨壯實的身形僵住了,有點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臉冷漠地站著的寧媛,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她咬牙切齒:“你跪不跪?你說你做對什麼了,居然敢不經過我和家裡同意,和一個下放改造份子結婚鬼混?“
白姨一步步逼近寧媛,指著她的鼻子吼:“你不知道這會連累家裡人嗎,以後外頭人怎麼看我們?你對得起我們養你那麼大嗎!!”
寧媛直視白姨,哂笑:“我對得起我自己,大姨,你不就是希望我和李延談對象,然後逼他給大表哥、二表哥找工作和參軍指標嗎?”
她嘲弄的語氣,一下子戳在白姨的心口上。
她嚴肅刻薄的臉上彷彿連骨頭都顫了顫,一瞬間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你是故意的?”
寧媛聳聳肩:“你說是就是咯,我沒興趣當墊腳石給人鋪路,翡翠辣椒是外婆給我的,我不會給任何人。”
白姨臉色變得陰森冷厲地站在原地,盯著寧媛的臉:“寧媛,你可真是翅膀硬了,我再問你一次,你跪不跪下認錯,東西給不給我?”
寧媛繼續一字一頓,目光堅定地看著她:“不跪,不給,我長大了,你管不了我了。”
自己再也不要畏懼她的威脅和陰影!
白姨突然扭曲著臉,一手猛地抄起了邊上的實木大凳子就朝著寧媛身上狠狠地砸下去:“那你就試試看!”
寧媛也沒有料到白姨能突然這麼失控,說動手就敢在生產辦公室,拿大木凳子砸她。
那麼重的凳子,這一下砸過去她少說骨折!!
雖然有些防備,她躲開了,可白姨身型高大,一下子就把她逼到門邊上。
白姨喘著興奮的粗氣,扭曲著臉,又反手去扯她頭髮,拿著凳子往她頭上砸:“跑什麼,大姨罰你是為你好!”
寧媛反應過來,咬牙猛地一躬身,就要撞她的腿。
拚著就算背上挨一下狠的,她也要撞倒白姨,再叫人!
但有人比她更快,大門“砰”地一聲被踹開,一道清越的人影長腿狠狠一掃。
“啊!!”白姨一下子就被直接踹飛,撞到了牆壁上,摔在地上。
她慘叫一聲,蜷縮在牆根下。
寧媛愣住了,她看向站在身邊的修長人影:“榮昭南,你怎麼來了?”
榮昭南低頭看著半蹲身子的寧媛,淡淡地道:“我不來,今天你就得去醫院了,怎麼領證?”
寧媛緩緩地吐了口氣,看向蜷縮在牆下的壯實女人身影:“她是不是肋骨斷了?”
榮昭南推了下眼鏡:“嗯,大概斷了兩根,你要怪我麼?”
他已經下手很剋製了。
寧媛深吸一口氣:“不,謝謝你。”
白姨幾乎要痛暈過去,顫抖地死瞪著寧媛和榮昭南:“吃裡扒外的狗東西,你居然敢讓人打我......你怎麼敢......我把你當女兒......”
“寧媛,你真是瘋了......墮落了......隻有長輩教訓你的份!你怎麼敢反抗?!”
看著白姨仇恨的目光,榮昭南挑眉:“這是你大姨,還是你仇人?”
沒見過誰家打孩子往打殘的方向下手的。
寧媛搖搖頭,垂下眼:“我也不知道。”
即使上輩子大姨去世,她都不明白,大姨為什麼那麼對她!
像是有極強的控製慾和虐待欲,對她打罵下手都極狠,出賣她給表哥鋪路毫不猶豫,。
要說完全的虐待和控製,又不像。
她媽都不想給她上學的時候,大姨還會堅持讓她媽必須送她讀書,甚至承諾給學費。
說話間,房間裡的響動也讓其他人都跑了進來。
大傢夥面面相覷,看著一屋子亂七八糟和躺在地上呻吟的白姨,不知發生了什麼。
“發生什麼事了?”李延得到通知趕來。
李延一進門看榮昭南,怒火中燒:“怎麼又是你這個下放分子,不好好在牛棚,你到這裡來做什麼!”
榮昭南垂眸,將清冷的目光都隱在鏡片後,不卑不亢:“報告,我來接我對象。”
“你......”李延憋住了,想說什麼。
寧媛走到白姨身邊蹲下,順勢打斷了他的話:“我和大姨起了衝突,她想打我,我推了她一下,我被潑了一身熱水,她受傷了。”
李延蹙眉,他目光嚴厲地掃過榮昭南:“寧媛,是你還是他動手的?”
這年頭,親屬之間動手,大部分人都默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是姓榮這個改造下放分子對群眾動手,那結局就不一樣了。
白姨忍著劇痛,顫抖著指著榮昭南想說什麼:“他......是......”
寧媛卻藉著扶她的動作,突然一下按在白姨的斷肋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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