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謹堯握著鼠標的手指微微動了動。
有種想打人的衝動,卻不知該打誰。
雲太太盯著他修長的手指,莫名心慌,“阿堯,你有什麼情緒可以告訴我,說出來會好些,千萬别憋著,會憋壞的。闊海臨走時特意交待過,讓我多留意你,怕你也會崩潰。”
顧謹堯不動聲色道:“沒事,我在異能隊待過五年,抗壓能力很強。”
雲太太眼裡流露出欽佩又愧疚的情緒,“阿堯,你是我見過的最負責任的男人,瑾瑾嫁給你是她的福氣。”
聽到“責任”二字,顧謹堯頭皮微微一麻。
“以後不要在瑾瑾面前提‘責任’,她現在聽不得這倆字。她一直覺得我娶她,是出於責任,而不是愛。”
雲太太無奈一笑,“這孩子,較什麼勁呢?怎麼想不明白一個道理,不愛她,誰願對她負責任?負責任也是愛的一種體現,且是最深沉的體現。”
顧謹堯無奈地勾了勾唇角。
他也這麼覺得。
可惜,雲瑾不這麼認為。
一個小時後,療程結束。
顧謹堯把電腦收好,走到診療室門口去接雲瑾。
三人上車,往回返。
雲瑾一直沉默不語,隻是偏頭靜靜看向窗外,安靜得像一株繁花落儘的樹。
原本漂亮的大眼睛,沒有一點神采。
途經一家大型遊樂園。
高高的摩天輪矗在那裡,十分打眼。
雲瑾視線在摩天輪上定格。
車子駛過去,雲瑾回頭去看。
顧謹堯發現了,溫聲問:“想坐摩天輪?”
雲瑾點點頭。
顧謹堯拿起手機,打電話谘詢心理醫生,患者能不能坐摩天輪?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但要注意安全。
顧謹堯把車停好,牽著雲瑾的手下車。
交錢買票。
幾分鐘,兩人坐上了高高的摩天輪。
雲城的摩天輪和京都的差不多。
都是透明包廂,有軟座,有圓桌,有望遠鏡,可以觀景。
不同的是,以前是晚上坐,觀的是夜景。
現在是白天。
因為少了星月和漫天霓虹的烘托,景色沒夜晚那麼璀璨。
顧謹堯拿起望遠鏡遞給雲瑾。
雲瑾搖搖頭。
顧謹堯握著她的手,將她攬進懷裡,“還記得我們剛談戀愛那會兒,一起坐摩天輪,你在裡面向我求婚嗎?”
雲瑾點點頭,“記得,但是記性變得很差,記不清細節了。”
顧謹堯看向窗外,眸色幽遠,“那晚,你偷偷親了我,說要對我負責。我問怎麼負責?你說你要娶我,還說我和你媽掉進水裡,你會救我,因為你媽會遊泳。說孩子生下來隨我姓,房產證寫我名,工資卡上交。我想要啥,你都會給我買買買。”
顧謹堯情不自禁笑了,“我那時就想啊,怎麼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
雲瑾扯了扯唇角,“真的可愛嗎?我那麼上趕著追你,你不嫌我煩?”
“一點都不嫌。你那時性格活潑靈動,又勇又猛,我在心裡默默給你取了很多綽號。”
雲瑾做出個微笑的表情,笑得很敷衍,“都有哪些?”
“雲猛猛,雲火火,雲小狐狸,還有雲色色、小黃瑾……”
雲瑾垂下睫毛盯著膝蓋,“我現在這副樣子,是不是很討厭?”
“不,你隻是病了,這是暫時的。等你好起來,還會像以前那麼活潑可愛。”
雲瑾緩緩扭頭,看向顧謹堯,很慢很慢地抬起手,去撫摸他棱角分明的臉。
從堅毅的下頷摸到臉頰,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堅硬的眉骨。
她摸得小心翼翼又慎重。
像撫摸這世上最珍貴的古董。
這一直都是她最愛的男人啊。
哪怕生病了依然很愛很愛,愛到不可自拔。
明明是愛他的,可是現在卻在折磨他。
雲瑾心痛得難以言說。
摸了許久許久,雲瑾蠕動嘴唇,“阿堯,你瘦了好多,說好的要溫暖你,卻把你拖進地獄,有沒有覺得被我騙婚了?”
“沒有,你是為了給我生孩子,才得病的。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怪你?”
雲瑾眼圈紅了,“早知道我會變成這副模樣,當初就不該追你。你前半生已經過得夠苦了,還要被我拖累。”
顧謹堯笑,聲音卻發哽,“說什麼傻話?我們是夫妻,所謂夫妻,至親至近,就得互相幫助,互相扶持,相濡以沫,同甘共苦,不存在誰拖累誰。”
雲瑾鼻頭一酸,忽然間就淚流滿面。
她一把抱住他,頭埋到他頸窩裡,泣不成聲,“對不起,阿堯,對不起,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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