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8月12日,是顧香蘭重生的第二天。
夏風從半敞的窗吹進,擾亂屋內兩道沉甕的喘息。
一道短促悶哼後,陸啟橋抽身離去,顧香蘭癱在一旁,汗水大顆大顆劃過她潮紅嬌俏的臉。
炙熱冷卻,她才鼓起勇氣,把想了兩天的決定說出口:“陸旅長,我們離婚吧。”
側躺著喘息的陸啟橋一頓:“什麼?你再說一遍?!”
質問刺的顧香蘭一顫,但她還是忍著痠痛,從枕頭下摸出張離婚申請報告,遞了過去。
“我隻是……想成全你。”
陸啟橋‘騰’的坐起身,咬牙凝著顧香蘭手中的薄紙,滿臉譏諷:“當年我媽臨終,你利用她逼著我娶你,現在來跟我說‘成全’?”
顧香蘭一哽,霎時說不出話。
她母親和陸伯母是摯友,但在過去坎坷的十年中,原本因為經商而家財雄厚的顧家,成了人人喊打的資本家,整個顧家隻剩她一人。
陸伯母為了照顧她,逼得陸啟橋娶了她。
顧香蘭眼眸微顫。
但她卻有私心,她從小就喜歡陸啟橋,做夢都想嫁給他。
可上輩子,怨偶一生,她從未得到陸啟橋的愛,厭屋及烏,他也從來沒有抱過她的孩子……
如今,她是真心要成全。
但還不等她解釋,卻見陸啟橋套衣服下床,一臉不耐煩:“欲情故縱的把戲,你玩的也夠多了,也不嫌膩?”
顧香蘭臉色乍白:“我這次是認真的……”
‘砰!’
男人根本不搭理,關門就走。
滿室孤寂頃刻壓過來,顧香蘭捏著離婚報告,腦子裡卻閃過兒子陸家安瘦弱的臉——
上輩子,他追著陸啟橋出門卻被車撞飛,嚥下最後一口氣時,卻說:“阿媽别哭,我不疼……”
安安走了,也帶走了她的魂。
但她沒想到,兒子下葬後沒多久,自己竟然重生到了七年前。
前世,她就是在這個月懷上了安安。
這次重生,一定是上天看她悲苦,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和安安再次團聚。
現在提離婚,是因為她知道,離婚報告審批剛好要一個月,而陸家長輩不會讓她帶走陸家血脈。
但她更知道,陸啟橋厭惡她肚子裡出來的孩子。
如今,她不會再強求陸啟橋的愛。
等再懷上安安,她就帶著他離開冷酷的陸啟橋,劃清界限,陪著孩子快樂過一生。
一夜難眠。
天亮後,淺睡了沒多久的顧香蘭起床走出房間。
一開門,小姑子陸雪琳就故意路過,衝她啐了一口:“喪門星!”
顧香蘭神色一凝,隻當做沒聽見。
她們似乎天生合不來,陸伯母去世後,陸雪琳沒少給她使絆子,而陸啟橋幾次撞上,卻總是視而不見。
看顧香蘭不理人,陸雪琳氣焰更囂張:“你拉著臉給誰看!一個人人喊打的資本家小姐,哪配進我根正苗紅的陸家!”
“我告訴你,能配得上我哥的隻有筱語姐,她是文工團一枝花,現在調到我哥身邊了,她才是我認可的嫂子!”
顧香蘭緊握著拳,心一點點收緊。
沈筱語,陸啟橋身邊的女文員,也是上輩子橫插在她和陸啟橋之間的女人。
她深吸著氣,努力忽視陸雪琳的貶低和心口的鈍痛,一步步走出了陸家。
誰和誰更配,已經不重要。
這一世,她隻要孩子,不奢求愛情。
不知不覺,她走到了陸啟橋所在的部隊大門口,一瞥眼,就看見不遠處站著的陸啟橋,他的身邊,是拎著揹包的沈筱語。
她下意識躲到樹後。
微風吹過,帶來沈筱語猶豫的問話:“陸旅長,你讓我搬進獨屬於你的家屬房,你夫人不會介意吧?”
顧香蘭呼吸猛然一窒,緊接著陸啟橋冰冷的話刺入雙耳。
“她一個外人,沒資格管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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