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是一頓。
看著陸少瑾將傘偏向徐淑珺的模樣,江雲枝隻覺自己狼狽得可笑。
“原來你的急事,就是送她回家。”
她聲音哽咽,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你說什麼?”陸少瑾沒聽懂。
他看著江雲枝濕濡到貼在身上的衣服,皺起眉責問。
“明天就要高考了,你又亂跑什麼?”
高考……
這話彷彿是壓垮江雲枝的最後一根稻草,讓她的心徹底陷入絕望。
阿媽還在手術室裡等著救命,她怎麼能安心考試?
江雲枝垂下眼睫,輕輕吐出一句:“不考了。”
說完,便加快腳步跑了出去,隻留給陸少瑾一個背影。
陸少瑾、高考、江母……
種種念頭在她心裡上下交替,攪得她心亂如麻。
好像無論她怎麼努力,都隻能保住一個……
但如果要她選,她一定選阿媽。
大半個小時後,江雲枝終於邁著灌了鉛一般的雙腿回到醫院。
她狼狽不已,捏著同樣濕透的錢包遞向醫生:“我、我來繳費……”
面前的醫生卻沉痛地搖了搖頭。
死亡……
手中的錢包從手上跌落,濺開一地的水珠。
一直支撐著江雲枝的那股力量瞬間被抽走,她身形一晃,險些倒下。
“不,不可能……怎麼會這樣……”
手術室的燈此時熄滅,緊閉的門緩緩打開,一張病床被護士推出。
上面的人白布蒙過了頭。
江雲枝身形搖晃一瞬,踉蹌著撲過去,顫抖著手將白布拉下。
江母面無血色,緊閉雙眼,寧靜安詳地躺在上面,彷彿隻是睡了。
“阿媽……阿媽……”江雲枝跪在床邊,低聲呼喚阿媽的名字,似乎想將她喚醒。
江母卻無法迴應她。
江雲枝的眼淚瞬間落下,顫抖著握住她的手。
可向來溫暖的大手隻剩冰冷,直直冷到了江雲枝心裡。
“剛才你阿媽醒了,我們想讓你見她最後一面,但是你不在,所以……”
醫生的話彷彿最鋒利的刀,直刺江雲枝心底,將她的心攪得血肉模糊。
阿媽是為了給她買西瓜才會出事……
是她回去拿錢,卻錯過了阿媽的最後一面……
愧疚、自責、與痛苦湧上心頭。
“阿媽——”江雲枝伏在江母身上,走廊裡迴盪著她悲慟的哭聲。
……
清晨。
江雲枝拿到了江母的死亡證明,魂不守舍地走出醫院。
她還得去準備江母的後事。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打在身上,涼意逼人。
江雲枝卻全無感覺。
她心中隻有後悔與自責,還有更深的茫然。
為什麼重活一世,她拚儘全力想彌補的一切,卻讓一切都滑向了更深的深淵?
江雲枝渾渾噩噩地走著,周圍的一切都彷彿離她遠去。
突然,“轟隆”一聲,一道驚雷在她耳邊炸響。
江雲枝渾身一顫,呆在了原地。9
“嘀嘀——!!”
一輛轎車突然駛出,刺耳的喇叭聲與輪胎摩擦聲劃破鉛灰色的天空。
“砰——!”
世界天旋地轉,江雲枝重重摔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陷入黑暗前,她腦子裡的最後兩個念頭是——
“阿媽,我來陪你了。”
“如果還有下輩子,我不要再遇見陸少瑾了。”
……
清晨,連綿不絕的雨剛剛停歇,陸少瑾帶著一身疲憊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他開了一個重要的會,從昨晚通宵到現在。
剛進辦公室,就聽到通訊員彙報昨晚的電話。
陸少瑾眉毛一擰,眸中罕見的焦急:“住院的訊息怎麼現在才告訴我!”
通訊員愣了瞬,立刻解釋:“報告,昨晚聯絡不上您。”
這話倒是真的。
陸少瑾昨天下午接了政委的電話,就立刻出去了,路上順便送了徐淑珺回家。
他想起昨晚江雲枝在雨中的狼狽模樣,怪不得她說那樣的話,原來是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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