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媛抬眸靜靜地望著他,眼中無悲無喜。
宛如一尊泥菩薩一般毫無生機。
她僵硬著身子,坐上了拖拉機。
“突突突”伴隨著拖拉機的聲音,大隊長的話語傳來:“你叫方媛是吧?等你進了村就給你安排在王大孃家,以後好好做農活……”
王大娘……
方媛的眸子一顫,王大孃的兒子就是那本書裡淩辱她致死的人。
正在這時,拖拉機經過一條湍急的河流。
反著光的河,如同一條白練,將河兩岸劃爲兩個世界。
這一刻,方媛內心驟然湧上一股強烈的驚駭感。
她知道——一旦過河,她的命運也就徹底落幕了。
一抹瑰麗的霞光照在方媛的眼皮上,她的眼淚霎時流下來,猛然間,她攥緊了手站了起來。
緊接著,在大隊長驚懼的呼聲中。
方媛縱身一躍,如飛鳥一般投進了洶湧的河水裡。
她的身子緩緩沉入黑暗的河底,臉上的笑容卻是明媚如驕陽。
……
吉普車停在軍區大院。
陸青衡卻沒有下車。
他神色恍惚,腦海中總是不停地浮現方媛被帶走前看他那無悲無喜的眼神。
隱隱的,心口如同被一塊巨石堵住,悶悶的透不過氣來。
陸青衡擰了擰眉,下了車,直奔蘭玉婷的家中。
今天要帶她去醫院換藥。
一坐定,蘭玉婷便端來一杯茶水。
陸青衡雙手接過,卻在觸到炙熱的溫度時,“啪地”一聲,不小心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望著地上破碎的碎片,陸青衡頓覺熟悉。
蘭玉婷的母親道了一聲可惜。
“哎呀,這玻璃杯前段時間才打碎一個,今天又打碎了一杯,這個可是從贛市那邊獨家燒製的,别人家都沒有呢。”
陸青衡抬眸,清晰地看到了蘭玉婷眼底劃過的慌亂。
她低下身,手慌張地收拾著。
倏的,陸青衡抓住了她的手,眸光寒冷至極點:“那個玻璃是你自己放的?”
他的語調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意識到陸青衡發現了玻璃的事情,蘭玉婷的臉瞬間白了:“不是的,你聽我說……”
可陸青衡聽不進去了。
他腦中不停浮現著方媛毫無生機的臉龐。
胸腔的窒息感越發嚴重,他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一般。
陸青衡猛然鬆開手站起身,冷冷地俯視著蘭玉婷:“等我把方媛接回來,再跟你好好算賬。”
說著這句話,陸青衡轉身大步離開。
他拿著車鑰匙,快步走向吉普車,心中的酸脹伴隨著愧疚和後悔如火山熔漿一般噴出。
陸青衡緊緊抿住唇,心中不斷喊著……
對不起!媛媛。
再等一會,我馬上來接你。
就在陸青衡準備上車,去找方媛的時候,通訊員騎著二八大杠急速前來,見到他便踉蹌著撲來。
陸青衡心中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來。
陸青衡大腦瞬間空白:“你在胡說什麼?”
他的聲音極大,通訊員嚇了一跳,隨即用力點頭:“是真的,其他人也看到了,大隊長已經報警了,警員們正在順著河流找人,暫時還沒找到屍體。”
陸青衡像也被丟入了冰冷的合眾,四肢無力,原本急促的呼吸瞬間凝結。
通訊員看了眼他乍白的臉色,小心問道:“陸營長,你沒事吧?沒找到屍體就是最好的訊息,說不定人沒事。”
陸青衡眼媛微微一顫,是啊,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
他像被注進了最後一絲希冀,整個人瞬間活了起來。
“走,召集好士兵,去和鳴村。”
通訊員開車快速駛向和鳴村。
身後則跟著幾輛軍區用車。
一路上,他眼也不眨地盯著車窗外倒退的樹蔭,心頭的鈍痛越發令他呼吸困難。
車停下,陸青衡動作迅速下車,眺望著無邊無際的河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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