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那些嘈雜的人聲不見了,周遭的環境安靜得讓人害怕。
陸逢英艱難地睜開了雙眼,她這才發現自己的眼睛都哭腫了。
大女兒蔡禮萍關切地坐在床頭,問道:“媽,您好點兒了嗎?”
陸逢英看了她一眼,沒有應答,倒是朝一旁的徒弟趙懷遠招了招手:“懷遠,你過來。”
“師父……”
趙懷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懷遠,團長家裡那邊怎麼樣了?淑芬還好吧?”
趙懷遠頓了頓,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懷遠,你倒是說話啊!”
陸逢英急了,坐了起來,準備拔掉手上的輸液管,衝到孟和平的家中去看一看。
“媽,媽,媽,……”
蔡禮萍一個勁兒地拉住了她,又朝趙懷遠使了一個眼神。
她忘了自己可是陸逢英的親生女兒啊,她隨便動一下,陸逢英都知道她想乾什麼。
“淑芬是不是出事兒了?你們啞巴啦?”
眼瞅著陸逢英猛地拔掉了手上的輸液管,蔡禮萍知道這事兒是瞞不過去了。
“媽,淑芬姨也走了。”
什麼?
陸逢英猜到孫淑芬出了事,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大事。
她隻覺得眼前閃過一片漆黑,好在蔡禮萍跟趙懷遠從一旁拉住了她,要不然整個人又要暈厥過去。
“都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啊,……”
陸逢英又開始哭了起來。
這哪還像那個活躍在舞台上魅力四射的秦腔演員啊。
幸福鎮的人都說:“那個陸逢英啊,别看她都已經五十六歲了,一點兒都看不出年齡。”
他們還說:“咱們幸福鎮唱秦腔的就屬她是頭個。”
…………
陸逢英知道,從這一刻開始,幸福鎮的人們會說:“那個陸逢英啊,老團長為了救她死了,連老團長的婦人也跟著走了。”
她陷入了無限的自責與悔恨當中。
這回,陸逢英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一個星期,除了上廁所,她所有的時間都在盯著輸液管,數著每一滴液體流入體內的速度。
趙懷遠和蔡禮萍替她出席了老團長夫妻倆的葬禮,兩個人被孟家親戚連轟帶罵地趕出了門。
其實那些人都是孟家的外戚,他們家隻剩下一個八歲的小兒,孟豆豆。
這個孩子不是孟和平夫妻倆親生的。
兩人一直沒有生育孩子,一直到七年多前,孟和平從臨鎮演出回來,在路邊的草堆裡發現了才五個多月的孩子。
當時陸逢英與他一同去演出,她剛把孩子抱進懷裡,這小兒竟然就止住了哭聲。
“團長,這孩子跟咱們有緣啊。”
陸逢英是五個孩子的母親,她自是知道孩子對於一個家庭的重要性。
孟和平從她的手中接過了孩子,抱在懷裡好一陣稀罕。
“團長,要不你帶回去養吧。”
就是因為陸逢英的這一句話,孟豆豆自此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可在那個大雨滂沱的日子裡,他再一次成為了孤兒。
陸逢英醒著的時候一直在自顧自地唸叨著:“孩子可怎麼辦啊?”
蔡禮萍作為大女兒本可以表達一些看法,可自從她婚姻失敗回到蔡家以後,再也不敢隨便說話了。
她隻能寬慰道:“媽,您好好養身體,别瞎想了。”
醫院裡的兩個人想都沒有想到,孟家的那些親戚和秦腔團的演員們會突然找上了蔡家大門。
孟家的親戚站在門口罵著:“難怪是絕戶頭呢,專乾害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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