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蔡禮萍輕輕地拍了拍蔡柔嘉的胸口。
這一來,蔡柔嘉心裡的氣倒也是消了些許,隨蔡禮萍的腳步鑽進了廚房。
至於盧敏月,方才正屋裡的場景似乎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地領著蔡蓓蕾鑽進了他們的臥室。
這一刻,或許隻有她這個親媽才記得今天是蔡蓓蕾的生日。
“小五,進來。”
陸逢英招呼蔡笙跟她一起進了臥室。
此時的蔡笙身體在行動,腦子裡卻在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開口。
房間內,陸逢英在那張玻璃板下壓滿演出照片的書桌前坐下,這裡曾經是蔡笙讀書時學習的地方。
“去換套乾淨的衣服,咱們孃兒倆再說。”
陸逢英聞到了孩子身上餿了的味道,猜到她應該有些時日沒有好好整理自己了。
蔡笙搖了搖頭,似乎並不在意自己落魄的模樣。
“行,過來坐吧。”
陸逢英換了個地方,坐在了炕沿上,讓小五坐在了椅子上。
蔡笙照做了,她坐在那兒的一瞬間,陸逢英好似看見了她小時候坐在那兒學著寫字的模樣。
一晃孩子們都大了,要不了多久,她就老了。
這也是這兩年她總是把心思放在培養蔡家第二代第三代唱秦腔的原因。
畢竟在丈夫臨離世前,她答應過他的。
“小五,你有什麼事情都告訴媽媽,不要害怕。”
看著孩子的模樣,陸逢英滿眼寫滿了心疼,暫時收起了自己心中那些困頓的事情。
雖說從小到大在學秦腔這件事情上,她一直對蔡笙很嚴厲,但小五依舊是她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的孩子。
她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從前,更看到了蔡家的未來。
“媽。”
剛喊一聲,蔡笙又變得扭扭捏捏起來。
陸逢英站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孩子的後背,“小五,從小到大媽一直教你要自信,你總是怕這怕那的怎麼行?”
蔡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媽,我被劇團開除了。”
陸逢英猛地從炕沿上站了起來,差點兒摔倒了,她原本猜想這孩子是不是出了什麼情感問題,愣是沒想過蔡笙被開除了。
一股氣從她的心口直竄腦門,她揚起了手,差一點兒巴掌就落在了蔡笙的臉上。
在陸逢英的世界裡,她可以容忍蔡笙做錯任何事情,卻唯獨不能逃離秦腔。
可眼前的蔡笙,明晃晃地逃離了。
“早點休息,明天早上我送你回去,我去求你們團長。”
陸逢英甚至沒有問孩子因為什麼被開除了。
“媽,我不想回去了,我不想唱秦腔,我想唱歌。”
巴掌又差點兒落在了蔡笙的臉上,陸逢英還是下不了那個狠心打孩子。
她顫抖的手指著她,“我不想再聽到這句話,明天回蘭州市裡,我厚著這張老臉去求他們。”
蔡笙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或許從她在劇團跟同期同學狠狠地打了一架之後?又或是小時練功太過辛苦?亦或是從來就沒有愛過這個行當?
她大概早就做好了要逃離的準備,隻是一直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吧。
從前她畏懼陸逢英幾近“大家長”式的教戲方式,如今她長大了,想要自由了。
在外的這段時日,她覺得空氣都是甜的,若是能離了這不愛的秦腔,整個人生都是春天。
要不是因了陸逢英每隔一天會往劇團打個電話,看得太嚴,擔心她找不到自己會去劇團鬨事,蔡笙甚至想過連家都不回,直接隨同學一起參加歌舞團的招聘考試。
蔡笙半字未留,衝出了房間門,剛走到正屋,就與大姐撞了一個迎面。
蔡禮萍抓住了她的胳膊:“小笙,到底出什麼事情了?你告訴大姐。”
蔡笙盯著大姐看了一眼,“大姐,我不唱秦腔了,準備去考歌舞團。”
蔡禮萍捂住了她的嘴:“小五,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别把咱媽氣出個好歹來。”
“大姐,我已經說了。我走了。”
“哎!小五……”
蔡禮萍抓住了小五的胳膊,剛想說什麼,陸逢英站在房間門邊喊道:“老大,你讓她走,從今天起就當咱們蔡家沒有這個孩子,你爸也在櫃子上看著呢。”
“媽……”蔡禮萍生怕小五趁機跑了,看著母親,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如此場面,她半個字都不敢瞎說。
陸逢英站在原地,眼神落在蔡笙的身上,在等孩子的迴心轉意。
可蔡笙這孩子像是突然吃了秤砣鐵了心,推開大姐的手,一頭勁兒紮進了黑夜裡。
轉眼間,陸逢英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差點兒暈了過去。
這些天的故事,終於讓她有了力不從心的感覺。
“媽,您彆著急上火,我扶您進去休息一下。”
蔡禮萍又轉頭朝廚房裡喊了一聲:“小四,快來,媽快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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