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你來做什麼?”
裴舟白恭敬合手,微微屈身,說道:“兒臣來探望母後。”
“讓你失望了。”皇後幽深威嚴的眸子盯著他,說:“我沒有狼狽不堪,我仍舊是東宮太後!”
裴舟白直起身子,這麼多年,第一次直視皇後的眼睛,比她還要深不可測。
“是啊,您今日還是皇後,公主從今日起,卻再也不是公主了。”
林挽朝一直在門外立著,額前的碎髮被寒風吹開,她隱在黑暗中,看著殿內日思夜想的血恨仇人。
看見那副被權勢塑造的外殼,終於因為這句話而生出一條裂縫。
皇後強撐著高昂的頭顱,聲音威嚴:“隻要本宮一日還是皇後,樂兒就一日還是公主!沒有人,能傷得了她!”
裴舟白走近一步,輕聲開口:“是麼?母後,您猜我這衣角上的血是誰的呢?”
下一瞬,皇後猛的站了起來,死死的盯著那一滴滴的血跡,終於是不可自製的抖了起來。
此時,林挽朝抬步走了進來,對上皇後不可置信的眼眸。
她拱手而讓,一字一句:“微臣,向皇後孃娘請安。”
“你們......你們聯起手來害我,害我的樂兒!”皇後的聲音微微發顫,剋製著恨意,抬手指著林挽朝,皇後的體面在這一刻化為一地狼藉,她隻想衝上去殺了林挽朝。
裴舟白往前一步,護住了林挽朝。
卻在下一瞬,有一隻手推開了他。
回頭,林挽朝眼眸中儘是冷淡霜意,說:“我的路,我自己走,我自己的仇,我一定要自己報。”
林挽朝上前,眸色冷厭,“我若是怕她,就不會一路走到今日這步。”
皇後眼眸露出危險的鋒芒,笑道:“沒想到啊,最後會是你成了本宮最大的絆腳石!若是早知今日,當初我就該在你成親之前屠了你林家,那樣你也跑不了!”
林挽朝發現了,每個惡人死到臨頭都喜歡說——早知道。
李絮絮會說,長樂會說,就連執掌中宮的皇後也會這麼說。
他們從來不會絲毫悔悟,他們隻會覺得自己做的那些惡事還不夠狠。
真是可笑。
林挽朝笑了出來,有冷風從門外灌進來,吹滅了滿堂的燭火,紫金殿陷入一片陰冷。
林挽朝的聲音很輕很輕。
“那你......將來隻會更加後悔。”
此言一出,滿滿的嘲諷和鄙夷。
皇後再也偽裝不下去,她一揮手,拿起一旁的長劍從高台上衝下來,口中喊道:“本宮要殺了你!本宮一定要殺了你!”
林挽朝一動不動,等到門外的禁衛進來點燃了所有的燭火,再次照亮了整個紫金殿的那一刻,皇後的步子突然猛的止住。
林挽朝手裡的匕首離她的脖頸隻有幾寸。
她冷冷開口:“我問你,當初為何要殺我林家?”
皇後渾身顫抖的看著那匕首,一動不敢動。
裴舟白看著,隻覺得可笑。
皇後害死了那麼多的人,那些血灌溉著她腳下盤根錯節的權勢,可真的離死這麼近的那一刻,她卻害怕了。
長樂甚至都不怕死,可她這個總是穩坐大局的皇後卻先怕了。
她手中的劍落在地上,禁衛上前要扣住皇後,卻被裴舟白遣退。
林挽朝說過,她的仇,她要自己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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