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來得剛好,現在省裡不少地方都出現了秋旱,這場及時雨可算是緩解了不少地區的旱情,望山市是農業大市,估計他們還巴不得這雨多下兩天呢。”後座上的中年男子笑道,若是黃海川看到,一眼就會認出來,這是老熟人常勝軍。
“多下兩天沒關係,可别下個不停,那就糟糕了,像南州上半年的特大暴雨,可是讓人嚇出了一身冷汗,多下點就真要將南州給淹沒了。”開車的小年輕笑了起來。
兩人一路上說著話,已經進入望山段的他們,沒過多久,車子就來到了高速出口的收費站,下了高速,順便沿路路標開著,一直望著窗外的常勝軍微微眯起了眼睛,三四個小時的行程,終於快到望山市區了。
“常隊,咱們……嗨,瞧我這嘴巴,怎麼老是改不了口,應該叫您常局才是。”年輕小警員剛張嘴就做著扇自己嘴巴的動作,笑道,“常局,咱們去市區是直接望山去市局還是?”
“先去市委,還沒正式任命,咱們去望山市局,人家說不定以為咱們是騙子。”常勝軍開著玩笑。
車子進瞭望山市區,開車的小警員問了兩次路,總算是弄清了市委的地址,開車直奔市委,常勝軍從車上下來,轉頭對開車的司機說著,“小周,你在下面等我,我上去一趟。”
常勝軍進了市委大樓,沒有提前通知黃海川,常勝軍打算給黃海川一個意外。
“黃書記,有個省廳過來的要見您,說是您的老朋友。”黃江華走進來同黃海川彙報著。
“省廳的?”黃海川一愣,隨即站了起來,“快請他進來。”
黃江華走出去將人給帶了進來,黃海川看到對方時,指著常勝軍,一臉驚喜,“常隊,原來是你。”
“黃書記,很意外吧。”常勝軍滿臉笑容。
“來來,快請坐。”黃海川此刻一看到常勝軍,已經全然明白過來,他讓吳漢生挑一個靠得住的人到望山來,吳漢生說給他挑好了,這人他也認識,他問是誰,吳漢生卻是故意跟他賣了關子,說到時候他就知道,這會看到常勝軍,黃海川哪裡還會不明白。
熱情的請著常勝軍坐下,黃海川臉上同樣是笑容滿面,隻是這笑容並沒有持續多久,很快就凝固住,示意黃江華出去把門關上後,黃海川這才看向常勝軍,“你來的時候,怎麼不先給我打個電話。”
“這不是想著給黃書記您一個意外嘛,我想黃書記您一定想不到來的是我吧。”常勝軍笑了起來,“我讓廳長先别告訴你,我就想黃書記您估計也想不到是我調過來。”
“一時是沒想到你。”黃海川點了點頭,想了一下,搖頭笑道,“不過你來的時候真該先給我打個電話,我就會告訴你别來市委找我了。”
“怎麼,我來市委,難不成還是見不得人的事不成。”常勝軍微微有些錯愕。
“說對了,的確是見不得人。”黃海川點頭道,指了指外面,“這望山市,可是魑魅魍魎橫行,我將黃有糧弄走,讓你們領導挑一個可靠的人過來,就是想當做奇兵來用,你看看,你還沒正式上任,剛到望山就第一時間來我這裡,這落在别人眼裡,就有得猜想了。”
“黃書記,這望山市的情況已經這麼嚴重了?”常勝軍神色一凜,從黃海川的話裡,常勝軍也聽出了味道,臉色也嚴肅起來。
“或許比我想象的還嚴重吧。”黃海川笑著搖了搖頭,“迷霧揭開前,誰也不清楚,不過如今表現在明面上的問題,就已經很嚴重了。”
“黃書記,這麼說來,我是還沒上任就犯錯誤了。”常勝軍苦笑。
“來了也就來了,也不用再去想了,沒意義。”黃海川笑著擺手,“也怪我之前給漢生老哥打電話忘了說清楚,顧著其他事,就給忘了。”
黃海川說著話,抬頭看了下牆上的掛鐘,“你是吃完午飯就過來的吧。”
“可不是嘛,不到十二點就啟程了,到了你們望山,整整四個多小時就過去了。”常勝軍笑道。
“那可能是你們下雨天開得也比較慢,一般四個小時就能到。”黃海川笑了笑,“晚上你就先住在市委招待所,明天在市公安局召開黨委擴大會議,宣佈你的任命。”
兩人說著話,黃海川尋思了一下,說道,“常隊,你既然來了,有沒有想過以後要怎麼開展工作?”
“還沒,對望山的情況還不瞭解,想太多也沒用,這不,我剛過來就來您這,也是想聽聽黃書記您有什麼指示,領導可是交代我了,過來望山,得聽黃書記的指揮。”常勝軍笑道。
黃海川聽著對方的話,臉上也有著淡淡的笑容,好聽的話誰都愛聽,常勝軍這麼說,是在先表示態度,黃海川聽了很滿意,能乾事不如能聽話的,兩者兼而有之,那無疑就是領導最喜歡的下屬了。
沉思片刻,黃海川道,“屈指算算,我來望山也不過二十天左右的時間,要說對望山的瞭解,不見得就比你多多少,但來的這些日子,就我的所見所聞,讓我深感痛心和不安。”
黃海川臉色凝重,“望山市老百姓有個口頭禪,叫望山三大害,一罰款,二貪官,三新城,這話,以後或許你也會聽到,他們口中說的罰款,你知道指的是哪些嗎?”
“哪些?”常勝軍順著黃海川的話問道。
“主要就是指來自公安交警部門的罰款,當然,也並不全是這些,也有其他的,但大多數還是集中在公安交警部門,我剛來望山第一天,可就遭遇了下馬威,我的車被幾個協警扣住了,也不查證,直接就扣個黑車的帽子,要求交個上萬塊的罰款。”黃海川搖頭一笑,“這也算是讓我初次見識了這亂罰款的威力。”
“連你的車都敢扣?”常勝軍嚇了一跳,黃海川就算是剛到望山,坐的應該也是掛著南州市政府牌照的車,這望山市的協警也敢扣車,常勝軍不得不說這些人的確膽大包天。
“何止是敢扣,直接就多加個罪名,說我那南州市政府牌照是套牌車,還得多交罰款。”黃海川無奈的笑笑,“我跟你說這個,隻是想跟你說這些,這隻是望山市罰款亂象的冰山一角,這種情況長期存在,肯定不是下麪人欺上瞞下,擅自胡作非為,而是有其本質的原因,你新官上任,未嘗不可以拿這個作為開展工作的突破口。”
常勝軍認真聽著,見黃海川還沒說完,也沒插話,依然是靜靜聆聽。
“還有一事,之前我在汽車站親眼目睹的一起交通肇事事故,肇事司機是新城集團董事長錢新來的兒子,這位錢總的公子,撞死了人,現在仍是逍遙法外,黃有糧在時,我讓人打電話質詢進展,市公安局給的答覆是死者家屬已經和肇事司機達成了私下調解的協議。”黃海川說著,神色嘲諷,“知道我親眼目睹了這起交通肇事事故,還一直在關注,市局竟會給我這樣的答覆,常隊,你該知道這望山市的情況不簡單了吧。”
常勝軍一臉肅然,黃海川化繁為簡,隻是拿親身經曆的兩件事作為例子,但常勝軍卻是能明白黃海川希望他由點及面,透過現象看本質的用意,兩件事,乍一聽,也許都不是什麼大事,但常勝軍卻是由此勾勒出了一個混亂無序的望山市公安係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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