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淵坐在椅上,總歸夜色裡靜,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有點尷尬,他心裡想她。
祁淵看著她那雙被她整齊擺好的繡鞋,回想起她曾經喜歡將鞋踢得這裡一隻那裡一隻,他承諾過讓她做無憂無慮的自己,如今他內心甚是無奈。
祁淵望見她繡鞋內裡鞋底有不少血汙,深夜裡沒處去買新鞋,他拿起繡鞋,走去盥洗室,將繡鞋按在水盆裡,放了挺多皂角,將鞋底血漬刷乾淨,隨即用甚是吸水的毛巾包住繡鞋,將水漬吸個半乾。
然後他拿著繡鞋出來,他看帳子被掖得嚴實,他將繡鞋擱在桌上,三月天,春季不冷了,暖爐早斷了,他點了火摺子把暖爐給點著了,“蔣馥瑩,這邊點會兒暖爐。你熱就少蓋些。”
蔣馥瑩沒有回答他。
祁淵將繡鞋支在椅子上,用手試了試,溫度烘烤得正合適。
“蔣馥瑩,我計劃裡會有一段時間再在冷宮裡度過,出行不方便。”祁淵倒著坐在另外一張椅子上,他趴在椅背上,他盯著蔣馥瑩的繡鞋,
“或許幾個月,或許一二年,具體看多久可以取信睿王,使他認為我被皇帝徹底棄了。我會受些傷,外頭或許會傳些關於我境遇不好的話,和你打個招呼,都在計劃內。你不要再做傻事。”
蔣馥瑩每個字都聽見了,她凝著牆壁,眼睛裡有點點水跡,但她沒有回答什麼,他自有他的左膀右臂為他操心,她沒什麼可說的,她不會做傻事殉情了,她二十四已經過了懵懂的年歲。
“我已經擬了調動令,周芸賢自後日起會被調去兩廣建立督察機關,為期一年。我不便出行期間,你不會受到他的滋擾。”祁淵仍然在交代事情,在蔣馥瑩面前頗為囉嗦,“期間你如果遇到困難,一定需要我的意見,我每月初五後夜醜時在陋舍西院牆那邊等你。”
蔣馥瑩沒有回答的慾望,家庭條件夠不上回答運籌帷幄的太子的話,她就不高攀了,她的生活不需要他的意見。
-論家世,背景,你確實高攀了,沈大娘子-
外頭謝錦輕聲說:“爺,該走了,漸漸的天際魚肚見白,遠方亦有雞啼,隻怕會打草驚蛇。”
祁淵摸摸繡鞋,見已經烘烤乾了,他便將繡鞋擺好,放回蔣馥瑩原來放的位置,他將暖爐炭火滅掉,邊將蔣馥瑩手腳要用的藥物放在桌面,邊對蔣馥瑩道:“暖爐熄了,記得加被子。藥給你擱在桌上了,起身時記得擦藥。”
蔣馥瑩始終沒有回答他半個字,不知道說什麼,說謝謝他拋棄了她,善後工作做的還可以麼,懶得高攀,她就是這樣家世一般脾氣瞎大,需要别人忍一忍。
祁淵將地上自己的外衫撿起,穿上,將帽衫戴起,與謝錦和公孫徹自密道離去。
蔣馥瑩聽著腳步漸遠,她倏地拉開床帳,赤腳下床,追至密道那邊,隻見密道漸漸關起,那人蟒袍一角掩在門後,她回到床榻前,坐在床前地上,看著那雙被洗乾淨的繡鞋,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麼。
祁淵出密道,來到畫舫外,他抬頭看看蔣馥瑩的窗,他大概看看位置,他隨即對公孫徹說:“這裡不用你了。以後賺錢給我花,我給你方便。當下别聲張。該乾什麼乾什麼。”
公孫徹得到晉升,喜出望外,到底沉著氣揖了揖手,就慢慢撤回去畫舫,他繞了一圈,在暗處見睿王的人扔在把守,並無異狀,便放心地回屋安寢,心理陰影沒敢裸睡,留了一件粉底黑花的...
謝錦在旁待命。
祁淵說,“去把馬車趕來岸邊。”
謝錦哪裡敢耽擱,這地方得儘快撤離,當下趁夜色便緊忙去屋後將馬車往岸邊趕來。
祁淵則在岸邊來回目測了下位置,就是從蔣馥瑩屋裡窗戶到河岸的位置,他差不多找準位置,便將腳趟進河水,低手去摸,夜裡視線並不好,早春清早河水很有些刺骨,刺激得他的舊疾一陣一陣發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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