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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蔡貞，我衝進病房時一切已經晚了。

江流閉上了眼睛，無論我怎麼叫他，他都沒有再睜開眼睛。

“爸，你醒醒。你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爸......”

我推搡他，拍他的臉，多希望這隻是他在跟我開玩笑。

然後他笑著對我道：“江亦，我的乖兒子，被我嚇到了吧。”

但這一切並沒有發生，他依舊紋絲不動，唇角含著一絲笑意，走得很安詳。

我被醫護拖著離開病房的時候，腦子裡一片空白。

隻跪求醫生們可以再儘力搶救他一次，但醫生隻是搖著頭對我說道：“請節哀，你父親於上午十一點十分呼吸，心跳完全停止，已失去生命體征......”

如果說，你不知道世界無聲地崩塌是什麼感覺。

我可以告訴你，失去最愛自己的至親，便是精神世界信唸的崩塌的開始。

這個結果，我根本無法承受。

我木然地坐在長椅上，看著醫生們前後緊張地忙碌著，跟蔡貞交談著。

她儼然成為了這個病房的女主人。

冷靜地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忙碌著，無力阻止。

內心被反覆撕裂的痛楚，讓我的身體沒有一點力氣。

就連每一次的呼吸都帶著尖銳的刺痛。

為什麼，為什麼他不能再扛過這一天？

我還有好多話沒能跟他說，可他就這樣走了。

眼淚不受控製地奔湧而出，我閉著眼睛此刻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

走吧，我也跟著他走吧。

“江亦，你冷靜一點。”

一個聲音從我頭頂響起，沒有絲毫悲傷的情緒。

冷靜裡，透著無限的冷漠了。

我迫使自己冷靜，蔡貞的聲音不疾不徐地繼續說道：“這是你爸爸臨死前簽訂的遺體捐獻協議書，我覺得你應該過目一下。”

這幾個字在此刻顯得格外突兀。

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跟我說這個。

“我不同意。”

“輪不到你同意，江亦。江流自己簽的字。”

我抬起頭，眼中充滿了困惑和憤怒。

“他那樣的狀態下，怎麼可能會自己簽字。你少在這騙我！”

蔡貞並不理會我的憤怒，隻淡淡地將那份協議遞給我：“他的字，你應該認得。你可以自己看看。”

我忍不住瞄了一眼，簽名處歪歪扭扭的字跡的確是江流的親筆簽名。

而接受捐贈方，竟然是蔡貞！

“嗬嗬，你真的是夠狠心的。我爸屍體都沒有涼透，你就在這惦記上了？你回到海城來不是因為你還記得自己還有個兒子，也不是因為你愧對於江家！而是因為你惦記著他的器官？”

我衝著她怒吼道，渾身的血液都衝到頭頂，令我失去理智。

那份協議，被我撕成兩半，砸在她的臉上。

夏徹衝過來，用力推開我：“壞哥哥，不準打我媽媽！壞哥哥！”

我伸手一揚，將他推翻在地，夏徹嗚嗚地哭著。

蔡貞見自己的寶貝兒子被推倒。

她忍無可忍，上前拽著我的衣領，怒斥道：“江亦，我這是在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無論你答不答應這件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在她手中搖搖晃晃站不穩身子：“你休想，我就是死都不會讓你得逞！”

可蔡貞卻像是聽到什麼笑話，怒極反笑。

“哈哈哈！死？是啊，你都沒幾天活頭了，又能拿什麼阻止我呢？你就不怕我在你臨終這一天，以同樣的方式，取下你身上的某一處器官嗎？”

“你沒資格！”

“你忘了，我是你母親。是你最後的親人，我完全有資格！”

我怔怔看著她猙獰的眼神，此刻竟然覺得面前的女人，如此可怖。-